沈承宇心中存着气,把沈采薇和李家的亲事说了之后便甩袖子往书房去。
严氏满面的笑也都被堵了回去,待得沈承宇出了门,她便丢了手上半湿的帕子,恨声道:“他这是摆脸给谁看?那头的人都还未进门,他就这样的态度,若真是来了,还不知怎么偏心。”她这样一想,更是堵心,坐了下来,自倒了杯茶喝了压气。
沈采苹哪里不知道严氏的脾气,连忙上来挽了她的手,劝道:“娘,爹这也是因为刚出了事,心情不好。感情都是处出来的,这些年咱们一起过来,这么多年的感情,爹爹必是都记在心里呢。”
严氏听了这话只是蹙眉,好一会儿才伸手抚了抚女儿的头顶,抚着那鸦羽似的长发,叹了口气:“傻丫头,你不懂......”这么些年了,她也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自是把她当做心肝似的疼。可她也知道:沈承宇口上虽然不提,心里必是惦记着松江那边的一对儿女。若不然,给公主选伴读这样的好事,怎么不想着自己的女儿反而要便宜了那个远在松江的四娘?到了头来,她忙忙碌碌了一场,他一句话又给否了,便是泥人也要气得跳起来。
沈采苹不明就里,只是笑着撒娇:“娘就是爱担心......姐姐来了才好呢,家里也热闹了,还有人能陪我一起看书写字,陪娘你挑首饰衣裳。”她仰起头来,神态天真,话声就好像玉珠滚落,柔软清脆,“听说姐姐还是今年松江女学的魁首,我要是能和她一样能干就好了......”
严氏心里一酸,话噎在嘴里,一时说不出来。
她虽也是信陵侯的嫡女,但她生母早逝,侯府后院多事,她背地里也不知吃了多少苦才有了现今这样风光舒服的日子。为着这个,她一意的娇宠女儿,只想把她曾经缺少的、想要的都补给女儿,却没想到反是把女儿宠成现今这样天真不知世事的模样。
多个姐姐有什么好?有个原配长女杵在前面,不就是时时提醒别人自己是继室,自己的女儿是继室之女?平白低了人一头,哪里来的好?
严氏心里苦得和黄连似的,口上却道:“四娘,你今日的功课做了没有?可不许偷懒。”
沈采苹有些心虚的眨眨眼,拉着严氏的胳膊撒了一会儿娇,然后才转身去写功课了。
哄走了女儿,严氏自个儿独坐了一会儿,依旧安不下心来,想了想后又把素来得用的董嬷嬷叫了过来:“明日松江那边就要来人了,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
董嬷嬷乃是伺候严氏的老人了,哪里会听不出话音:“都已经收拾妥当了,三爷他们一家子自然是住一个院子。四姑娘自是不好跟着住,便先把望舒阁收拾了。”
望舒阁听着不错,收拾起来也精美的很,离着湖边那个偏僻的也近的很,只有一点儿不好,格外僻静,两边不着,倒是少有人往。
严氏心中念头一转,颇是满意,口上却道:“你是办事办老的人了,这些小事看着办就好了,若有缺的只管和我说。”
她心里想的是:无论怎么说,后院里头的事现今还不是她说了算?沈采薇不过是未及笄的小姑娘,若真是乖乖听话,日后好好调/教倒也不错。若是个不服管教的刺头儿,丢得远远的,慢慢的磨着,总有听话的时候。在怎么样,第一回见面总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叫她知道轻重才是。
因为心里有了计较,等到第二日听到来人的消息,严氏便急急的拉了沈采苹一起去迎。
马车进了府门便换了软轿,前头最先下来的乃是沈三爷和裴氏。
严氏欢欢喜喜的迎上去,先是给沈三爷见了礼,又亲热的拉了裴氏的手道:“我是早就听过三弟妹名字的。只是先是在京里的时候没机会见,等到有后来,三弟妹又去了松江。现下难得来一回,可要叫我好好招待招待才是。”
裴氏远道而来,早就有些乏了,这时候也不过是勉强一笑:“二嫂哪里的话。”她自个儿就在京城长大,娘家又可靠,真论起来哪里用得着严氏的招待?
严氏自是把裴氏的那点儿不耐看在眼里,倒也不气,依旧是满面笑容的把女儿拉上前来:“这是四娘,采苹。”随后又接口和沈三爷他们说话,“她自小在京里长大,倒是还未见过三叔和三婶呢。”
沈采苹自然是依言上前见了礼。沈采苹生得白嫩秀美,看着便有一种天然去雕琢的天真气,旁人见了只怕是都要道一句“可爱乖巧”。
沈三爷本心上面虽不太喜欢严氏,但瞧着这样大了的侄女,想着严氏相夫教子上头倒也做的不错,心里倒是缓了缓,口上赞道:“真是个乖巧的孩子。”又令人把自己准备好的见面礼拿上来递给沈采苹,“这是三叔和三婶给你的见面礼,你收着。”
沈采苹也不推辞,收了礼便仰头甜甜一笑:“谢谢三叔三婶。”
严氏正要再说几句夸一夸自己的女儿,就见着后头的沈采薇和沈采蘅下了轿子,快步走过来。任是严氏早有准备亦是忍不住吃了一惊,很有些惊艳。
沈采薇和沈采蘅一人穿着湖蓝色的衣裳一人穿着粉红色的衣裙,便如兰花与玫瑰彼此相映衬,光华灼灼。
严氏一眼就认出了沈采薇——沈采蘅生得很像裴氏,自是一眼就能区别出来。她心中微微一凛,已是提了一点心,上前几步:“是二娘吧?”她故意拉起来沈采蘅的手,亲切一笑。
对着陌生的长辈,沈采蘅总是有些不太自在,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