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宣和夫夫没有事先预备小孩衣服,两人也没嫌弃,晚上给两孩子洗了澡,换上破旧却干净的衣衫,两个小泥猴子总算有了些人样。
就着夕阳的余光,季宣和同邵云辰好好打量了一番两孩子,都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大的那个要好一些,有两家比较近的亲戚,对孩子照顾的还算尽心。小的那个明显比同龄人长得瘦弱一些,幸得身子骨还算不错,没伤了根本,好好养一养就能恢复过来。
也许是常在各家辗转的缘故,两人都不大认生,照顾他们的族亲交代他们几声后,两孩子就乖乖跟在季宣和夫夫身边,不像有父母周全的孩童那样离了父母就哭闹不休。
王大川大约听明白了,晚上和方行睡一起时,很是自觉地开始履行自己作为兄长的责任,照顾孩子很有一手。
两个孩子的户籍,季宣和早就调查清楚,王大川五岁,方行三岁,看着感觉个头都比实际年龄要小。村里其他孩子也没比他们好多少,都是连年战乱的错,导致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
应州府辖下还算不错的,百姓大都安居乐业,很少出现逃难人群。前线才是局势最为紧张的地方,个别地方真正是到了十室九空的地步。如今一切都步入正轨,逃往后方的百姓也开始陆续回归原籍。
翌日上午,在马中人请来的人见证之下,两个孩子从王家和方家族谱中划去。村中程序走完之后,季宣和夫夫就带着两孩子离去。王大川已经知事,和族亲挥别,转身登上马车时,眼中含着要掉不掉的泪水最终滴落下来,先是无声哽咽,慢慢变成小声抽泣,最终汇溪成流,演变为嚎啕大哭。
方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王大川哭得那么凶,他也跟着哭嚎起来。
两人的族亲在外面可急坏了,这要是被季家人嫌弃,那可怎么好。他们想上前劝说一二,被村长给拦住了,随后他也登上马车。其他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绝尘而去,他们做不了什么,只好在心中祈祷孩子千万别遭了季家夫夫的厌弃。
季宣和夫夫没有出声,两人轻轻拍着两孩子的背。哭吧,现在哭一场,将一切委屈都哭出来,以后就不能老哭了,男儿志在四方,哪能动不动就掉眼泪。
不付出点代价,就想轻易带走两孩子,显然没这么好康的事。王大川还有五服之内的亲人,即墨给每家照顾过他的族亲散了些银子,方行那边则交给方家的族长,由族长进行分配。事了之后,他跃到马背上,追着自家主子而去。
得到银子的那几家高兴劲自不在话下,这跟从天上掉馅饼也没什么区别。但凡日子还能过下去的,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没命,尚有余力的情况下,真正狠得下心肠的其实也不多。
马蹄声声,上王村离应州府城并不远,一行人没用多长时间就回到了府衙。
季宣和自己是知府,管户籍的官差哪敢为难他,很快就将两孩子重新造册,入了他的户籍。大的叫季宁悠,小的叫季宁然,这一刻起,两孩子正式成为季家的一份子。
村长此时才知道季宣和的身份,他心里很是感慨,王大川和方行可以说是福运当头,不知道他们是哪辈子修来的福,能过继给知府当儿子,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季宣和要上衙,邵云辰陪着两孩子的时间居多。过继子嗣,事体重大,季家最终要宣告两孩子的身份。碍于两孩子初来乍到,行事有些束手束脚,且身体也得调养一阵子才能见好,以他们现在的状态,直接让两孩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对他们来说没有一点好处。遂季宣和夫夫决定先让他们将养一段时间,等两孩子熟悉了新环境,再将他们告之于众。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邱成一行人也该到京城了,季宣和将手上的事务处理好,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思索起来。他家同云州府季府算是断了往来,可惜了,路途太远,季宣和又是官身,想同他二舅和潘家往来诸多不便。
二舅如今也是知天命之年,季宣和在锦朝的一众亲戚中,也就二舅对他最好,只是隔着千山万水,走动不便,也不知以后这舅甥情会不会就此淡薄下去。
那么多年没有消息,希望二舅他尚健在。季宣和将这不好的念头从脑海中刨除掉,看时间差不多,便起身回家用午膳。
季宣和没有额外添置宅子,这几年一直住在府衙附设的宅子中。府根据人口和面积大小,分为上、中、下三个档次,应州府虽是下府,由于地理位置的缘故,在四川一众府中,经济在下府里排名非常靠前,甚至比起一些中府也不予多让。
战时就算了,苛捐杂税下,经济越繁荣的府,收的赋税也越重,官员无论在哪个府任职都差不多。如今可不一样,赋税都是一样的,那经济繁荣程度就决定了官员政绩的好坏,以及正常能捞油水的多寡。不用犯事,就能多得一些,哪个官员会不眼红?
像应州府这样的地方就是很多官员盯着的地方。应州府只是个下府,相对来说,谋取比较容易一些,走后门的官员比起一些上府,也没见少多少。
虽然从季宣和任职应州府知府后,安王就没再管,想要拉他下马却没那么容易。季宣和可是在安王这里挂了号的,不拿出足够扳倒他的证据,即使报到安王这里,也只会被他按下。
一开始,一些官员还想活动一下,调往应州府,后来都不了了之,他们才想起着手调查季宣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