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惜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连云裳唤她一声。
她这才回神,只听得母亲道:“童童,你去帮妈妈洗了这几件衣服吧。”
“你不是要换衣服吧,我先帮你换了衣服再洗。”童惜从柜子里将她的换洗衣服拿出来。
连云裳看了一旁的看护一眼,那年轻看护明白她的意思,伸手将童惜手里的衣服抱了过去酢。
“童小姐,你还是忙你的去吧,换衣服这种事我们比较熟悉。童夫人的伤得更小心些,要是有什么万一就不好了。”
童惜想想,也确实是如此。
“那麻烦你们了。”
没有多思量,拿了衣服转身进了一旁的盥洗室。
放了水,将衣服浸泡在水桶里。
撩起袖子,正有动作的时候,才想起洗衣粉没有带进来,起身往外走。
童惜一出来,躺在床上刚被脱下衣服的连云裳始料未及。
怔愣,和童惜震惊的眼神对上,后知后觉的呼出一声,似这才想起什么,立刻激动的拿衣服把自己的上半身挡住。
挡得密密实实。
“妈……”童惜唤出一声,毫无血色的唇瓣抖得厉害。双目死死盯着连云裳已经挡住的身体。
如果没有看错,刚刚……
母亲的身上,全是岁月累积的伤痕。
整个上半身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各种伤口,狰狞交错,异常骇人。
若非极力隐忍,童惜几乎忍不住要惊呼出声。
“童童!妈说了,让你洗衣服!赶紧去,把衣服洗完了再出来!”
连云裳语气严厉。
她是怕吓到了女儿。
最初两位看护给自己换衣服的时候,真正是被吓得尖叫,几乎落荒而逃。
直到现在,她们仍旧不敢直视。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童惜没有折返回去。心,拧成了一团,那种疼,无法用语言形容。
自己在霍家的这几年,过得很好。可是……
母亲在这几年,到底禁受了什么?
又是谁这么残忍的在她身上烙下这一个一个狰狞的伤疤?
童惜竟是不忍想象这些伤口曾经让母亲有多疼。
她鼻尖泛酸,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
“你不要过来!”连云裳捏紧被子,喝住她。“童童,如果你不想妈难受,就什么都不要问!现在,乖乖的回去洗衣服!”
连云裳加重了语气,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
她难得如此严厉。
童惜脚步一顿,双目一下子就泛了红。几乎是恳求的语气开口:“妈,让我看看……”
“童童,你要乖……听妈妈的话。”连云裳眼眶也红了。
监狱的那几年,是活生生的噩梦。哪怕如今已经出来了,可是,还是在不断的折磨着她。
如今……
她只愿,这些噩梦不会殃及到她唯一的女儿身上。
所以……
她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把霍家的那些暴行瞒着女儿。尽可能的让她和霍家再没有任何纠缠。
“童小姐,你还是先去忙你的吧。这边有我们就行了。”
两位看护虽然最初害怕那些伤口,但是,相处久了,习惯之后也心有不忍。
“乖童童,先去洗衣服。”
连云裳也劝着。
童惜亦不想母亲难受,更不想在她面前落泪。深吸口气,到底,颔首,“那……我先忙我的了。”
尽可能镇定的,坦然的,拿了洗衣粉。
转身,重新折返回浴室。
门,带上的那一瞬,她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喘气。脑海里,来来回回还是那狰狞的伤口。
一滴难受的眼泪落进水桶里,
荡出一圈圈涟漪。
她抬手,用力擦了下眼角。
不能哭!
不能这么没有出息,这么脆弱!
以后,她还要保护妈妈的,动不动就哭,又拿什么去保护呢?
深吸口气,她努力平顺好呼吸,在小凳子上坐下,围上围裙,挽起袖子,拼命的洗衣服。
……………………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云裳换好了衣服,病房的门从外被人敲响。
看护起身去拉开门。
一见到门外站着的人,便笑开。恭恭敬敬的打招呼:“霍先生。”
又转而看向里面躺在床上的人,“童夫人,霍先生来了。”
一听到这个姓氏,连云裳本能的如临大敌。
霍天擎沉步进来,吴余森跟在身后,将保温瓶以及几样精致的餐点递给看护。
“这里是鸡汤和鱼汤,一会伺候童夫人喝下。”霍天擎亲自吩咐。
“是,霍先生。”
霍天擎目不斜视,只垂首看着连云裳,“医生说您现在的恢复情况还不错,如果保持的话,一个月后可以坐轮椅出去转转。”
“霍先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来这儿,我们毕竟不太熟,还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连云裳一开口,便是赶人。
霍天擎敛眉。
面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浮动,“不管怎么样,你的腿伤都是我造成的,我有义务负责到底!”
连云裳只乞求和他们霍家不再有任何牵扯,便道:“腿伤你已经负责过了,既然医生说现在恢复情况不错,那以后霍先生也就不必再挂心了。霍先生,请走吧,我就不送了。”
逐客令。
霍天擎从来就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但是,此刻,他一动不曾动,只是下意识朝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在这会儿……
洗手间的门,被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