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叶伯亭大喊出声,恶狠狠的看向屈磊:
“松手!听清楚了吗?两天时间搬出去!抽屉里少的两百块钱,是我还跟你过下去唯一能抬手改她命运的方式!现在我要眼不见心不烦!”
……
叶伯亭出了家门,她打开卧室门时看到吱吱呜呜的屈玲,这次连上下扫一眼的不屑都免了。她就那样挺直着脊背拎包出户了。
胡同口有一个忽然泄了力气推着自行车的女孩,一米七的身高却瘦到了九十多斤。
她的自行车后座上驮着黑皮包,京都的冬天此时黑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夏天越来越能臭美,三九寒天仍旧穿着她那件新买的黑大衣。二百多块钱,她觉得自己一定要穿出价值,让一沓的钞票物尽其值。
夏天此时开着车正回大院。她刚刚一脚油门端着个饭缸给她哥送饺子去了。那种趁着热乎出锅。她哥打开饭盒还散着热气的速度。
引擎声打断了叶伯亭的发呆状,她回头看向开着吉普车的夏天。
“呦!回来长住啊?怎么不进屋?大冷天的想什么好事儿呢!你家屈磊呢?一起啊!”
夏天探出头看向站在叶家门口的叶伯亭。
叶伯亭调动起全身的热情,想让自己看起来什么状况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她笑了笑,难得的开玩笑:“怕妈撵我回家生孩子。屈磊这两天值班,我回来住住。”
不知道从何时起,叶伯亭关于屈磊的话题。慢慢变的隐瞒,不再对任何人说屈磊对她的真实态度了。
夏天捂嘴乐:“那咱进门试试她撵你不?”俩人都停车。脚前脚后的进了屋,没想到的是,进屋即有惊喜。
叶爷爷和宋外公一起爆笑出声,这对于两位年长的“人精”简直是难得极了。
九个多月的闹闹叶莘小朋友。终于开了金口。
他不叫爸爸妈妈,他特别会取巧的叫的“爷、爷、爷、爷。”要么不开口,开口就是叠词。一连叫几声。
叶爷爷和宋外公想多了,绝对想多了。他们认为自己功劳太大,天天教导叫人终于出了成效。
夏天一只脚上还有只未脱掉的皮鞋呢,就那么着急忙慌的跑到客厅中央,趁着空隙挤到闹闹面前:“儿子,亲儿子嘿,你叫声妈,你说妈、妈。就一声……”罗里吧嗦的等着孩子开口。
“爷、爷、爷、爷。”闹闹皱着眉头,扶着沙发站着,谁抱都急,他想多站一会儿,就一会儿。
宋雅萍拎着个炒菜铲子进了屋,随声请求:“闹闹,叫奶奶,奶奶。”
跟着夏天拎包进屋的叶伯亭受了冷落。
她放下皮包,抱起在沙发上趴着的小碗儿胖妞。这女娃娃在哥哥被围攻时,她趴在那侧头看着围起来的一个人圈儿。
你说九个月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那是不够“尊重”她。小碗儿什么都懂,她八九个月开始就会看眼色。
哥哥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哥哥能扶着东西站起来了,她也不要求进步,总是比照哥哥笨了一些,她嗖嗖嗖地爬来爬去,比她妈妈还勤快的“减肥”。
好吧,小碗儿大概的心理想法是:噢天啊,哥哥终于讲话了,我也可以开口了。”她搂着叶伯亭的脖子,鬼使神差的在大人们激动的高音儿中,小声对亭子道:“猪猪。”亲昵感十足。
“猪猪”这第一句发声,除了她姑姑听见了,所有人都疏忽了。
叶伯亭忽然瞪大眼睛看着小碗儿,真的是认真的对视。孩童那清澈的大凤眼,那张胖乎乎的婴儿脸上有了小小叶伯亭的影子。
大人们就是会脑补,脑补心酸、脑补快乐。叶小碗儿“猪猪”让叶伯亭眼眶湿了,她听成了“姑姑”。
如果说这是激动,当叶伯亭看着怀中的小碗儿带着笑,使劲扭头看向围着闹闹的那个“圈儿“时,她脑补了这是侄女在讨好,吸引大家也看看她。
她低着头随手把小碗儿交给满脸笑容刚进屋的王荷花,趁着大家的高兴劲儿没注意她时,一声不吭拎着包几步就上了楼。
叶伯亭听着楼下的欢笑声:姑姑,小碗儿会叫姑姑了。
她和自己一样,又是一个大院女儿。
二十年后的小碗儿,不该像她这个姑姑似的没用,不该有一天离开娘家、连俗不可耐“钱”的坎儿都迈不过去,不该没有自己的人脉,她要骄傲的活着,什么都不畏惧,天之骄女当如此!
叶伯亭站在玻璃窗前大力呼吸,双手插腰,使劲憋回眼泪。
姑姑只要考上大学,一定会学经济,等有一天你需要,姑姑双手奉上自己所有的资源,你要连同姑姑那一份骄傲,活的更加精彩!
一直没有什么目标的叶伯亭,在这一刻找到了。
她甚至哭完过后觉得自己心里痛快极了。如果今年没考上,那么78年再来一次。
……
夏天看着不识时务的闹闹童鞋,有些生气沮丧。
别人家孩子第一句都叫“妈妈”,而且都很早就会说话,她家的呢,她等着盼着、一天儿八遍的教着,闹闹不搭理她。
等等……怎么有点儿不对劲呢?
正在夏天这个当妈的疑惑时,闹闹再次喊叫:“爷、爷、爷、爷。”
夏天囧了。她好像明白儿子的意思了,她说出来会不会伤了爷爷和外公……
为何囧了,只因夏天晚上关上房门,把孩子们放在双人大床上爬着,她自己站在屋地中央扭动小粗腰:
“耶耶耶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