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生拎着包裹站在家门口,抬胳膊看了下时间,满脸无奈。他能说他不喜欢回家吗?
男人为什么要结婚?
每天说着啰嗦话,想看会书独处都成了奢侈的事儿,去哪得汇报,回家还得为了跟媳妇有共同话题打着单位的“小报告”。
最烦心的是,更得经常违心哄着小娇妻,太麻烦!
那些年,他到底是哪根弦断了,为何要玩命追求、死命要成家?
他摇了摇头又笑了。
得咧,乐呵的时候怎么觉得媳妇好?当时娶的时候怎么觉得她美的不得了?拽着她的小手为什么心口砰砰跳?
世间本就没有便宜事儿!
劝自己,想活的太滋润的下场就是他的从前,还有大舅哥的如今。
回想了一下,打了个寒颤。
季玉生努力睁了睁眼睛,暗示自己要情绪饱满,推开了家门:
“亭子,这是咱娘给寄过来的,你看看哪样喜欢就留下。”
叶伯亭瞅都没瞅,脱口而出:“都不喜欢。”
都不留?婆媳关系怎么近了吵架、远了冷淡也不成?
季玉生耐住性子:
“咱得丑话说在前头,总得留下三两样,那是咱娘当奶奶的一片心。
到时候她来看大孙子,你不说谢谢也必须当她面前用一次。为了我,懂吗?听话,啊?”
哄祖宗也不过如此。
季玉生眼睁睁看着叶伯亭扶着肚子施舍般瞧了一眼,玉葱般手指扒拉扒拉,然后对他:“哼!”
季玉生承受不住了,他还没敢严厉,只是语气上严肃了:
“不可以任性。你别不开晴了?事儿过就算完,嫂子走都走了,你难道要和我生气到她回来?到时候你哥两口子和好了,咱俩折腾疯了。”
季玉生说完也不搭理叶伯亭了,他转身蹲在门口收拾着,小孩子的奶瓶,叶伯亭生产时要用的东西,他一样一样的放好,以防万一提前发动。
叶伯亭看着这样的季玉生,沉默了。
她不欺负老季了,没什么成就感,瞧瞧,都长白发了。
“唉!我生气是你不告诉我,我没出上力。倒是我嫂子,临走临走还把小碗儿她们安排给她爹娘。
那代表什么?她不希望她的孩子们和我抢我妈,你明白吗?她总是这样,就显得我像没长心、没长大……”
季玉生平淡的回道:“没长大好,活的不累。”
我给你又宠回了二十岁本该有的模样……这一刻,季玉生心里那点儿抱怨全部消散。再说得抢丈母娘啊,这要是他亲娘来伺候月子,他得提前秃顶!
“哎呀!不行了,我要不行了!”叶伯亭忽然捂着肚子大喊。
去医院的路上,叶伯亭满头大汗,她无力地捶打着季玉生,只能用嗓子眼发音还不忘骂人:
“就怨你!我肠子都要悔青了,为什么要嫁人?!”季玉生被气的不行,他也后悔了好不好?他能生真不麻烦她!
作闹的叶伯亭被送进产房,季玉生腿肚子打着哆嗦,看见宋雅萍迈着略显凌乱的步伐,他都没力气打招呼。
“你气她了?!怎么提前生了呢?”
“妈……”
宋雅萍摇了摇头,急了:“你嘴哆嗦什么!”懒得理季玉生,直接敲产房门。
而季玉生想的是:这娘俩可不能离开他,如果又没俩,那他……他也去死!
……
这就是季玉生和叶伯亭的爱情。
他们老夫少妻的形式,即便盼天盼地迎来了七斤重的男婴小星空,也少不了以下情绪。
有时觉得冬天来了,俩人一起吃饭、钻一个被窝,心暖。得有个伴儿!
有时觉得真后悔、真眼瞎,自个儿过该多潇洒!
这是婚姻中两人无法对白的心里话,可他们一直牵手到满头白发,可有的婚姻,有的人生,却走着走着分了岔。
……
婚姻里确实不能只有爱情。
有能力爱张罗事儿的,七大姑八大姨家的麻烦事儿不断,比如老丈人夏爱国。
农村的实在亲属,一个接一个的登门,说是想夏爱国和苏美丽,来看看。
那么像叶伯煊这种拒绝一切啰啰嗦嗦的,他也不能免俗。
至少他在最近的两个月中明白了,缔结婚姻,是两家人的事。
“娘,搬走不代表孩子们不回来,您说是吧?我们每周……”
苏美丽把水舀子往缸盖上一扔,摔出声响:
“甜甜让我来是照顾闹闹和小碗儿的,你可倒好,还不放心!我算是瞅明白了,你瞅瞅你最近那架势,谁都不能帮忙带,怕我们没文化耽误孩子呗……
得了,我多余废话也不说了,搬吧,你搬!”苏美丽嘎嘣溜脆说完转头就走。
这……
叶伯煊麻爪了。
即便夏天刚走那两天,丈母娘再不给他好脸吧,也没这样啊!这都摔摔打打那一套拎上桌面了。
怎么办?
叶伯煊赶紧几大步追上去,刚酝酿好的说服理由,想说那么带孩子有问题,问题如下……
但是在看见苏美丽偷着抹眼泪舍不得俩外孙时,又憋了回去,紧急调整。
“娘,我爹太忙了,他刚弄个厂房,您也搭把手,给工人们做做饭。我嫂子那你看看她每天一身泥,您也得跟着操劳,就是月芽现在是最淘的时期,启蒙阶段,我工作上完全能应付过来,我爷爷、外公来了……”
唉!还能说点儿啥?难怪当年夏天跟他抱怨过。
抱怨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简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