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可来到他跟前,握了握他的大掌,见他有那么点抗拒,她柔声道:“爷爷,我是可可,我是你儿子龙译成的女儿,也是你老婆文卿儿的亲孙女。爷爷,我回来看你了,你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龙敬缓缓转头,抬头看了她一眼,可眼底始终是那么迷茫,完全不见有任何熟悉的气息。
名可无奈,只好站了起来,走到他身后,推着他往祠堂里推去。
走进小庭院,再进入祠堂大堂,进去之后,一抬头就能看到奶奶的灵位。
文卿儿这三个字,瞬间便让名可双眼生起了点点的热,微酸,微涩,心里有些什么东西梗塞着,总之很不好受。
推着龙敬一直走到灵位前,名可伸手想要去触碰灵位上那三个字,没想到刚才分明还平静的龙敬,忽然便激动了起来,不悦地叫了声:“不许碰,都不许碰!”
他霍地站起,因为起来得太快,脚下一晃,人差点倒了下去。
名可心里一急,手忙脚乱想要去扶他,但不想龙敬根本不管自己会不会倒下,只顾着拿上文卿儿的灵位抱在怀里,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生怕这灵位被人抢了去。
没想到他对奶奶的感情竟真的这么深……
名可扶着他坐回到轮椅上,他两条腿其实没什么大的问题,自己还是可以走动的,只不过现在神志不清,人有点痴痴呆呆的,白兰便一直让他坐在轮椅上,坐得久了,就连他自己都忘了原来自己是可以走的。
见他紧张兮兮、又小心翼翼地抱着灵位,名可心头更酸楚了起来:“爷爷,你还记得她吗?”
龙敬看了她一眼,又将灵位抱得更紧,生怕她把自己怀里这珍贵的东西抢了去。
名可本来伸出手指,想要触碰灵位上文卿儿这三个字的,但见他这么防备,她便立马将手指收了回去。
只是指着灵位里头的字,看着龙敬问道:“爷爷,你是不是真的还记得她?你知道她是谁吗?”
“她……”龙敬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东西,似乎在很认真地想着。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本来已经有几分平静的面容,忽然竟激动了起来,眉心皱得紧紧的,眼底有着痛楚:“都是我不好,我害了你,卿儿,是我害了你,对不起,对不起……卿儿,你怎么还不来带我走?我一直在等着你,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名可真被他那话呛得差点忍不住滑下眼泪,爷爷呀爷爷,你既然这么喜欢奶奶,为什么却又在外面乱来,还带回了白兰这么一个女人?
如果没有白兰,你的爱人这时候也许还活着,也许和你在一起,两人哪怕白发苍苍,可却还能做一对神仙眷侣。
也许你儿子龙译成也都还在,他和北冥月会一生伺奉着你们两个老人,她自己说不准还会有弟弟妹妹,一家人其乐融融……
可是,你却犯了大部分有钱男人都会犯的错,家里有贤妻,明明感情那么好,却还贪恋着外头女人的温柔,却不知那温柔也许就是一把毒箭,一箭穿心的时候,你便什么都没有了。
她心里真的有许多怨念,可龙敬现在都成这样了,她还能责备些什么?哪怕责备,他也听不懂。
她只是蹲了下去,轻轻拍着他的手背,柔声道:“爷爷,她是我奶奶,我是她的孙女儿。”
“孙女儿?”龙敬眼底还是有几分迷茫,又看着她,眉心皱得更紧,眼底分明有泪光,但因为在想着孙女儿这三个字,心里的痛总算被他暂时忘记了些。
名可也不想让他痛的,只是,她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还有没有机会能好起来。
“爷爷,你能想起我吗?我是你卿儿生下来的儿子龙译成的女儿,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你还记得我吗?我才是你的亲孙女。”
龙敬依然看着她,还是有几分迷茫。
名可站了起来,悄悄往祠堂门口走去,隔着门探了探脑袋,还能看到远处被白桦挡在那里不允许靠近,而气得七窍生烟的龙丹丹。
她迟疑了下,终于微微将门掩上些,回到龙敬身旁,站在他右后方,从兜里取出一个小东西。
再看龙敬一眼,她柔声道:“爷爷,我要拿你一点东西,你不要害怕,不会很疼,我会温柔的。爷爷,别怕,知道吗?”
轻轻将龙敬的衣袖挽了起来,趁着龙敬还抱着文卿儿的灵位独自在发呆的时候,她忽然把心一横,锋利的针尖一下便扎到了龙敬的手臂里。
龙敬的反应有点迟钝,但总归是会感到痛的,可他才刚感受到刺痛、正要挣扎的时候,那针已经远离了他的手臂,痛楚瞬间消失了。
虽然痛处已经消失,但就这么一下,他对名可也立即便防备了起来。
“坏人,你是坏人,走开,你这个坏人,走开……”声音越喊越大,也越来越愤怒惊慌,再这样下去,一定会惊动到外头的人。
名可把东西收起来,放在事先准备好的盒子里,再看他一眼,才忽然回头看着一旁的红木大门,深吸一口气,用力向它撞了过去。
龙敬看到她这样,整个人彻底傻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她撞上祠堂的门之后,顿时痛得抱着自己的脑袋哀嚎起来时,他居然心里一痛,连怀里的灵位都顾不上了,站了起来就要向她走去。
可才走了两步,脚下便一软,人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