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正是春意盎然的时候,林荫幽径,满是新生的青嫩草木与鲜美的繁花盛蕊,偶尔会有诸如野兔之类的小动物‘娑娑’地蹿出来在绿坪间追逐嬉戏,也有颜色艳丽的鸟雀躲藏在枝叶之中‘啾啾’啼唱,辅以蝶舞蜂鸣,宁静、怡人,如同世外仙境。
这就是花星盟,位于内圈西面数十里外,依着青山邃谷而建的殿院——花庭。
冰雉循着与幽然的场景不相符的杂音,果然就在沿山而下的溪流边,找到了坐在河边的草甸上,脱靴濯足的少女。
仿佛飘絮,冰雉的身子灵轻跃动,不动声色间靠近过去。
这时,清美的少女正低头戳弄着放在双腿上的一个盒状器具,时不时怨叹,时不时又犹豫,反反复复,自哀自怜。
冰雉停在她后面,微微前倾,看到闪烁的器具晶屏,容颜中透出一丝复杂,有恨怼,也有嗔怨。
清澈的水流中,一条两指宽小的银色游鱼从水草中露出头来,打量着头顶上那双偶尔踢动,带起一层层涟漪的灵动玉足。好奇了一会,游鱼见没什么危险,于是大着胆子游了出来,摆着尾巴往上浮,朝着那双摇动的不明物体啄了啄。
精神恍惚的少女一震,呀地一声惊呼,连忙抬起双脚。
哗啦。
水花溅开,受惊的小鱼一溜,转眼就消失在了河底。因为动作大了些,少女一时保持不了平衡,娇躯往后仰了仰,这原本只是本能动作,并没有什么,可问题是冰雉就在她身后,她猛然惊觉身后多了个人,后知后觉,当即就吓得一蹦。
冰雉眼明手快地一拉,将惊慌的险些往前纵入水中的少女扶住。
噗咚。
只听轻声一响,盒形器具从少女的腿上滑落,掉进了水中。两女的动作瞬时僵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它慢慢地沉落水底。
哗地,冰雉跳入小溪,有些失态地俯身一捞,以最快的速度将器具抓出了水面!
嘀、嘀、嘀。
看着滴着水,晶屏黑黑的没有一点光亮的器具,少女先是露出目瞪口呆的可爱样子,然后两眸就红了,紧接着小嘴一扁,哇地失声大哭!
呱。
溪河的对岸,一只青蛙跳出水面趴到草丛里,鼓着腮帮,看着两个奇怪的家伙在做些奇怪的事情。
“呜,能修好吗?”
“别吵。”
“师,师姐,你会修吗?”
“当然……人族的东西,能复杂到哪里去?”
“可,可是……”
“别吵!”
冰雉不耐烦地叱喝了一下,让紧挨在旁的少女满脸委屈,不敢再做声了。因为裙子湿了一半,冰雉索性就脱了长靴,学着少女的样子将玉足浸泡在水里,专心研究手里的器具。一会翻过来,一会儿覆过去,折腾了半天也不知道从何下手,而话又说出口了,哪搁得下脸放弃?冰雉头大了,装模作样的重复着翻来覆去的动作,直急得少女又要哭。
“呜呜,是,是不是修不好了?”
“在修嘛。”冰雉有点气恼。
“可它都不亮。”
“啊,肯定是晶石耗光了。”
得到少女无意的提醒,冰雉眼眸一亮,很肯定地点点头,终于有目的性地拆开了器具上的卡槽。谁知,刚把晶币抠下来,槽口里就‘淅沥沥’地一点一滴地漏水,连成了一条水珠串。两女瞪着美眸,陷入了久久,久久的沉默当中。
“呼呜,呜呜……”
“不许哭!”
冰雉的俏脸一阵青一阵红,咤了一声,吓得少女赶紧收住声,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冰雉垂下手,终于承认了残酷的现实,丧气地道:“好吧,现在修不好,等下回去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让盟主给你找一个,应该能找到,你就不要哭了,烦死了!”
少女努着嘴,抽抽泣泣:“可,可是这个是柳渔姐姐给我的啊。”
“那又怎么样?”
提起这茬,冰雉的气又来了,蹬了一下水花,恨铁不成钢地数落道:“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就火,你还叫她姐姐,她可是跟你抢男人的啊!”
“可柳渔姐姐……”
“你还姐,你还姐!”
冰雉竖起柳眉,瞪得少女大气都不敢出:“人家喊你一声妹妹,你就贴上去,你倒还记不记得自己身份了?你是正妻!她最多算个侍妾,不对,连个名分都没有,妾都没她份,充其量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骂到这,冰雉忽然醒觉,拿起器具,义正言辞地道:“对了,这传讯器就是她的,说不定就不安好心,坏了正好!”说罢,她随手往身边的草地一丢。
诶诶。
少女忙扑过去,压着冰雉的双腿把传讯器捡了回来。
“再不改改你这性子,迟早得吃大亏。”
两人独处,冰雉显露出了并不常见的一面,嘴里不饶人地念叨着,心却还是软了,挽了少女一把,将她扶了起来。
少女细心地摸掉沾染在传讯器上的草屑,想当然地道:“有师姐在就不怕。”
哼!
冰雉眼色一冷,刺声道:“我可服侍不了某人!”
少女的动作一顿,小心翼翼地斜眼偷瞄脸色冷邦邦的女子,怯怯地试探道:“师姐,是不是还在生先瞳哥哥的气啊?”
“人家是龙王大公子,我哪里敢?”冰雉冷笑,撇开头。
“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扯了扯冰雉的裙角,少女可怜兮兮地道:“先瞳哥哥已经知道误会你了,要给你道歉的,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