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楼内,灯火辉煌,富丽堂皇。
二楼一间精致无比的雅间里,此时正坐着两个面容绝美的男子。
一个一身白衣,背影挺拔如修竹,墨发拿一枚白玉簪高高束起,黑白分明,纤尘不染,如同谪仙下凡。
此时,他手中执着一盏碧绿的青瓷茶盅,笑吟吟地望着对面那个一身紫衣华冠的美男子。
“不知长孙殿下今儿叫贺某过来有何贵干?”
听见这话,紫衣美男笑了笑,那狭长的丹凤眼透着一股子阴柔,一闪即逝,“贺指挥使太客气!你终日为国劳碌,勉该当替我们李家谢谢你!”
紫衣男子赫然就是今上皇长孙李勉殿下!
白衣男子自然就是贺林了。
两个人并没有什么私交,却偏偏要装作一副热络至极的样子来,看上去真是别扭。
只是这两人似乎浑然不觉,乐在其中,不愧为玩政治的阴谋家。要是蒋诗韵在这儿,铁定得翻了不知道多少个白眼了。
贺林官腔官调地说着套话,李勉更是不动声色地半两拨千斤,两个人跟打哑谜一样,外人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意思。
可这两人却相视一笑,似乎都明白各自的心思一样。
“你听,紫菱姑娘的琵琶越发进益了……”李勉侧头看向坐在窗下一张楠木雕花罗汉榻上正垂了头轻捻缓拨的人儿,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那姑娘怀抱琵琶半遮面,穿一领月白夹纱袄,下着一条蜜合色半新不旧的洋绉裙。
通体都是半新不旧的衣服,可穿在她身上偏偏有一股超凡出众的韵味。
那头长长的黑发梳了个望仙髻,上头只簪了一根金镶玉的流苏步摇,随着她身子慢慢地晃动,那步摇上的流苏就轻轻地撒在她饱满光洁的额头上。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那姑娘盈盈起身,对着李勉和贺林盈盈一拜。
李勉大方地摆手叫人起来,很是愉悦地笑道,“双木兄觉得这曲子如何?”
贺林很配合地点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李勉就很自然地招手叫过紫菱,“紫菱姑娘,来,陪我们这位少年新贵贺大人喝一杯!”
又笑看向紫菱,“紫菱姑娘可是锦绣楼里的头牌,京中多少世家子弟千金都难买她一面,要不是勉出面,贺大人怕是见不到了。”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要不是他李勉,贺林哪能见到这样的绝色?
贺林不置可否地笑了起来,手里转着那个碧绿的茶盏,笑吟吟地看向莲步走近的紫菱。
紫菱丝毫都没有寻常青楼妓子的羞涩不安,只管大方地注视着贺林,那双翦水瞳眸里似乎闪过一抹狠厉,不过很快就轻垂眼睫掩饰过去,快得令人难以觉察。
她抱着琵琶靠着贺林坐下了,身上如芝如兰的香气令人心醉,只是贺林却不动声色地往里挪了挪。
紫菱姑娘放下琵琶,冲贺林淡淡一笑。室内似乎忽然亮堂了许多,那笑让人觉不出喜庆,反而带着些伤感,是个男人看了这样的笑容,都忍不住要生出一股子想揽她入怀的冲动来。
紫菱见贺林有些淡漠,就伸手执起桌案上的那把青瓷茶壶,浅笑轻语,“让奴家给大人满上吧。”
那只握着壶柄的手白嫩柔软,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美玉,精致无瑕。
李勉眸子只在紫菱手上一瞥,就赞不绝口,“紫菱姑娘当真是个妙人儿,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涂朱太赤,敷粉太白,不愧为京中第一名妓!”
他这一嘴文绉绉的话,听在紫菱耳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紫菱坐在那儿愣了一会儿,方冷冷一笑,“长孙殿下谬赞了,不过是副好皮囊罢了,迎来送往的没什么好珍惜的。”
这话听着让人心酸,贺林似乎也有些动容,“不知姑娘是如何沦落风尘的?姓氏是什么?”
这紫菱姑娘美则美矣,只是贺林总是觉得有些奇怪。
这般琴棋书画俱通的青楼女子,要么就是从小儿就被人牙子卖进来,鸨母儿精心培养的。要么就是一些犯官之女,被发配到教坊司的。
紫菱,似乎属于后者。
那她,到底谁的女儿?
精明如贺林,早就察觉到紫菱对他总是有一股子敌意。这种敌意虽然并没有从紫菱脸上能看得出来,但是久经沙场的贺林,凭着直觉还是能感受到。
他不动声色只管把玩着手里的茶盏,似乎十分欣赏那东西。时不时地和李勉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雅间里,气氛倒也融洽!
紫菱倒了一杯茶,双手捧了亲自奉给贺林,淡然垂着眸子,“大人请喝茶!”
虽然青楼女子都要笑脸迎客,但紫菱似乎是个异数,见了男人,鲜有笑意。虽然如此,但美人儿的冷脸和一般女子还是不同的,还是有很多世家贵族子弟趋之若鹜,为了见紫菱一面,不惜一掷千金。
只是贺林似乎油盐不进,并不去接紫菱手里的茶盏,只是笑道,“劳烦紫菱姑娘了,在下手里的茶还未喝干!”
对面的李勉见贺林一直不接,而紫菱的手就那么一直悬着,不着痕迹地瞥了紫菱一眼,笑哈哈地就站起身来把贺林手里的茶盏给夺了下来,又把紫菱手中的茶盏硬塞给了贺林。
“双木,人家紫菱姑娘一片心意,你怎忍心拒绝了人家?可别让我们这位大美人儿哭鼻子哦!”
听着他这肉麻的话,贺林只觉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除了蒋诗韵,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