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狐疑地抬起头来,和那些丫头婆子一样,听不懂蒋诗韵说的是什么。
而站在尸身一旁的贺林却忽然双眸发亮,“你怎知道?”
掌管昭狱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死人没见过。“他杀”这个词儿虽然新鲜,但是他不难猜测出来什么意思。
蒋诗韵绕着尸体转了一圈,回头就对贺林指了指,“把她放下来就知道了。”
此时的她,丝毫没有女子的柔弱,看见尸体没有惊叫也没有慌张,而是冷静地查看着,当真让贺林大吃一惊。
看她波澜不惊的样子,就好像她是此种积年的老手一样。
前世里,她只不过是个被逼迫致死的可怜弱女子,和眼前的这位有点儿对不上号啊?
贺林眯了眯眼,不可否认,他更欣赏如今的蒋诗韵,冷静有头脑,这样的人不论在哪儿,活下去的机会更大。
前世里,她对他有一饭之恩,重生后,他只想着报恩。可是经过今天的相处,贺林的心境又发生了变化。
自己好似对她感兴趣了。
他就像个宠溺妹妹的大哥哥一样,听见蒋诗韵的吩咐,丝毫不觉得不快,而是转头看向宋彻,“把这丫头放下来吧。”
宋彻的面色白得跟刮过的骨头一样,连声音都跟着发颤,“贺……贺老弟,这丫头的尸身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咱们还是到前头喝酒吧?”
贺林狐疑地盯他一眼,忽然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怕了吗?虽说是个丫头,好歹也是条性命,我们哪里还有心情喝酒啊?”
听他这样说,宋彻只能让下人把翠珠的尸身放下来。
蒋诗韵立马就蹲下身来,对着贺林招手,“你来看……”
贺林好奇地凑过去,蒋诗韵指着那丫头的脸告诉他,“从表面上看,这人和吊死的差不多。但是她一个小丫头身子轻,舌骨和喉部软骨发生骨折的几率很小。”
见她说得头头是道,跟在后面的丫头婆子早就议论起来。就连蒋氏也听住了,想让人把她拉回来的念头也忘了。
只是宋彻面色不好,白了又青青了又白,走上前冷笑一哼,“你不过是个乡下来的丫头,在这儿胡乱指手画脚做什么?侯府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插手!”
这话说得很难听了,蒋诗韵毕竟是蒋氏的亲侄女,还是老太君选中的孙媳妇,宋彻就算是摆出族长的身份,说这样的话也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蒋诗韵专心查验尸身,一时也顾不上反驳。
倒是一旁的贺林听见这话不由扭头看了宋彻一眼,冷冷说道,“宋兄这话什么意思?这是本座允许的,莫非宋兄觉得本座是在这儿指手画脚?”
他语气虽然客气,但是已经自称为“本座”了,显见得动怒了。
宋彻如今巴结他还来不及,哪里敢触他的霉头?
忙慌乱地摆手,“大人言重了,我哪里是这样的意思?只是觉得大人位高权重,不能因为我们侯府的破事儿耽搁了您的正事儿。”
“本座的正事儿就是专查命案,这丫头虽说是侯府的,可这侯府也是大明的,你说,本座该不该查?”贺林的声音就像是寒冰一样冷彻入骨。
宋彻浑身激灵灵地一颤,再也没了先前的气势,只是陪着小心笑道:“大人说的是,侯府的事儿就是大明的事儿,大人能替这丫头伸冤,我们侯府感激不尽!”
说完,他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见贺林低了头,他悄悄地拿袖子揩抹了。
蒋诗韵一边翻看着尸身的五官,一边朝贺林解释,“大人,这丫头口涎鼻涕流出,染有血色。牙齿出血、眼球突出。她自己上吊不会这么严重。”
又低了头凑到丫头的下身闻了闻,“大小便**,明显是平滑肌收缩和痉挛。”
寻常女子看到尸身就吓得不敢上前了,蒋诗韵对着一具伸出舌头、眼珠子鼓出来的女尸不仅不怕,还翻来翻去,更不嫌腌臜,实在是让贺林刮目相看了。
这丫头,看样子懂医术了?
就连衙门里的仵作,也不见得有她观察地细致入微啊?
刚才她说的词儿有的他还听不懂,但并不妨碍他对她的欣赏。
贺林眸光晶亮地看着蒋诗韵的侧颜,眉目精致,鼻梁高挺,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婉约温顺,别有一番风味。
心,莫名地悸动起来。
虽然蒋诗韵一个乡下丫头的话不足为信,但是有贺林在,侯府也没人敢随随便便当成自杀处置了。
闻讯赶来的大少奶奶卢氏,一见到自己贴身的大丫头翠珠竟然上吊了,顿时哭晕在地。
“可怜的翠珠,你的心眼儿怎么那么小,不过是打碎了茶盏说了你几句,你怎么就走上了这条路?前两日我还打算把你放出去让你爹娘给你找门好亲呢。呜呜……”
她掩着帕子哭得伤心欲绝,看上去主仆真是情深义厚!
蒋诗韵有些犯疑,这大少奶奶一上来就说是自己说了丫头几句,她想不开才自杀的。
那,这他杀到底是谁干的?莫非和大少奶奶有关?
她若有所思地瞧了一眼大少奶奶哭红的双眼,只觉得她这样子有些过于造作了。
丫头毕竟是奴婢,就算是死了,也没必要哭得如丧考妣一样。
她就不信大少奶奶和翠珠的关系会那么好?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咬人的狗不叫唤!
大少奶奶若是真的和翠珠好,正常的该是愧疚难过的表情。她这哭得倒是惊天动地,听上去让人荡气回肠。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