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正坐在菊包厢里喝茶,见门开后进来个姑娘,一愣,站了起来,表情温和地询问:
“姑娘可是苏记品鲜楼的主人?鄙人乃丰州知州衙门的师爷方宏。”
“奴家苏妙,是苏记品鲜楼的掌柜兼厨长,方师爷好。”苏妙立刻上前几步,施了一礼,含笑道。
方师爷点了点头,与苏妙客套了两句,两人坐下,方师爷笑着说:
“鄙人此次前来是为了净明法师前往梁都时途经丰州的事,净明法师抵达丰州时大概是初五初六,会在丰州停留三天稍事休整。净明法师对饮食很挑剔,所以这三天需要有一家可心又可靠的酒楼来打理净明法师的饮食。主要是第一日,布政使大人会亲自给净明法师接风,到时候不仅是布政使大人,知府大人和知州大人也会一并出席。本来知州大人想让一品楼承办此次接风宴,可上一次净明法师路过丰州时连吃了三天一品楼的菜,到今天一品楼的菜色并没有太大的改变,知州大人担心这一次再吃净明法师会腻烦。前两日大人听了友人的介绍来到苏记尝了菜,觉得苏记的菜比一品楼新鲜,味道与一品楼相比并不逊色,虽然装潢没有一品楼华丽,但包场的话也算清新雅致,所以知州大人决定这一次的接风宴由苏记来承办。具体日期鄙人会在前一天派人来通知,那一天苏记需歇业一天,各位大人都会出席,苏姑娘可千万别在当天出了纰漏。”
苏妙呆愣了半天,压抑住快要蹦出来的心脏,惊诧地问:“方师爷的意思是,净明法师的接风宴由我们苏记承办?”
“是。苏姑娘应该没有问题吧?”
“没有!”苏妙眨巴了两下眼睛,脑子还在昏昏沉沉,嘴巴却飞快地回答,“绝对没有问题!”
“那就好。之后的三餐由苏记和一品楼共同承办,也不知道净明法师喜欢哪一家,苏姑娘若是想让自己的酒楼扬名的话,最好多下点功夫。净明法师深得皇上信赖,鄙人听说苏姑娘本人亦是一名庖者,已经有庖者得到净明法师的赏识被引荐给陛下进宫做了御厨,还有的庖者因为酒楼被净明法师光顾过,因而引来许多信徒。一般同一家酒楼净明法师是不愿意去第二次的,这么些年只有一品楼例外,如果苏姑娘能讨净明法师的喜欢,令净明法师临启程前再一次光顾苏记,苏记必会声名大噪,一跃与一品楼比肩。”
苏妙对做御厨没有半点兴趣,对方师爷的后半段话倒是很动心,顿了顿,微笑着说:
“我们苏记这一次必会全力以赴。方师爷竟对我说了这么多,多谢方师爷指点。”说着起身行了一礼。
“鄙人以前就在丰州衙门,那时候还只是个小小的文书,因这一任长官提拔鄙人才当了师爷。鄙人做文书时偶然去过令尊的品鲜楼,直到现在鄙人也很怀念令尊的手艺。”
苏妙点了点头,轻笑道:“原来如此。”
“那就这么定了,净明法师抵达的日期鄙人会派人来另行通知,在此之前苏姑娘定要好好准备。”方师爷站起身,说,“另外苏姑娘大概不太清楚,一定要记住,给净明法师的菜里任何猪身上的东西都不要有,这是清衣族的禁忌。还有荤油,鸡鸭油之类的荤油也尽量避免,净明法师喜欢菜油做出来的菜,除非你能把荤油做的吃不出味道,但净明法师嘴巴很灵,基本上不大可能。”
“是,我记住了,多谢方师爷提点。”苏妙见他欲离开,连忙笑说,“这都快中午了,方师爷若是不急就坐下来,我去做几道好菜请方师爷喝上两杯。”
“今儿不行改日吧,鄙人还得回衙门去复命。”方师爷笑着拒绝。
苏妙也不好再挽留,亲自将方师爷送出门,一直看着他走远了,这才感觉出内心里蠢蠢欲动的雀跃,这一抹雀跃让她觉得今天的太阳分外灿烂,拳头在手心中轻轻敲击一下,她笑意盎然地回过身,映入眼帘的却是苏婵没有表情的脸。
“那个人来干吗?”她问。
苏妙想说,可是三言两语解释不清觉得怪麻烦的,打定主意晚上开会时再详细宣布,于是笑眯眯说了句:
“来说了件好事。”说罢,径直向厨房走去。
苏婵看着她的背影,一头雾水。
回到厨房苏妙也没急于说苏记要为净明法师承办接风宴的消息,午餐高峰期开始,厨房里分外忙碌,也没时间讲这个,一直憋到晚间的总结会上她才正式宣布,引来一片沸腾。
“净明法师?那个时常开坛布道,以许多小故事警示世人,说的故事比说书的说的还要好听的老头?”宁乐兴奋地说,并非兴奋净明法师的到来,而是自己曾经见过所以在卖弄。
“宁兄此言差矣,净明法师乃当世大儒,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博古通今,岂是说书的可比?”文书不赞成,严肃反驳道。
“你什么意思?说书的怎么了?说书的碍着你什么了?”纯娘一听就火了,她就是说书的,冲着文书小钢炮似的说。
文书一愣,连忙倒退半步,深深地做了一个揖:
“纯姑娘误会了,在下绝没有想惹姑娘生气的意思。”
可你已经惹我生气了:“我姓郭,不姓纯。”她硬邦邦地强调。
文书啊呀一声,再次深深地施了一礼:“在下冒犯了姑娘,望姑娘恕罪则个。”
纯娘双手抱胸,嘴角狠狠一抽。
这姑娘好像很讨厌自己,可他没做什么讨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