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蹩脚的熬料汁手法,没有将浮油完全撇去还可以说是用具不够细致,可中途添水算怎么回事?老鸡和牛骨的比例不对,应该三十斤牛骨搭配五斤净鸡,至少要煲上两个时辰。好吧,就算你因为迟到了时间紧迫,不够火候也就算了,煲高汤时不加盖是常识吧?还有水,软水软水,门口的大缸里就是,非要省力气倒上一桶墙根的井水吗?
还有煎鱼肉的时候,火太大了,珍贵的鲑鱼肉,就这样被糟蹋了。
苏妙看着他做香煎鲑鱼肉,突然感觉心好疼。
“你在看什么?再不动手,人家都做第二道菜了。”佟染看着她不紧不慢的样子,皱眉,催促道。
苏妙瞅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没搭理他,转身,走到已经被取走腹部肉的鲑鱼前,取下新鲜的鲑鱼排,清洗之后,去除鱼刺,抹干水分。在鱼肉上均匀地抹上香料,她伸展开双手,在粉红色的鱼肉上轻轻地揉搓。
佟染知道她这是在给鱼肉做按摩,也不催她,按照之前她的指示,和阿吉两个人着手准备饼皮。
将新鲜的黄油放进锅里,以大火加热,有细小的气泡渐渐冒出来,随着灼热的温度又陆续消失,到最后变成了淡黄色的细腻油脂,此时将鸡蛋、砂糖、盐依次倒入面粉中,搅拌均匀之后,将混合物倒进稍微冷却过的黄油里,拌匀,使之成为一体。取刚刚挤出来的新鲜牛奶,少量加入黄油中,搅拌,再加入,再搅拌,一直到混合物变成细腻浓稠的面糊,开始过筛。
佟染是第一次用黄油和牛奶做菜,他并不排斥外来的新鲜事物,可在他以前的想法里,乳制品都是用来做点心的,初次用在菜肴中,他觉得很新鲜,有点小兴奋。
他是个很容易接受新鲜事物的人,基础扎实的他很快就上手了。
对比佟染,阿吉有许多次使用乳制品做菜的经验,但是像苏妙做的这么细致,阿吉也是头一次做。苏妙对火候和制法顺序的要求十分严格,阿吉虽然算不上生疏,但初次面对如此繁琐细致的工序,他觉得有点混乱。
即使是科西国的面粉和黄油,因为做工滞后的问题,依旧有许多杂质,佟染的耐心很好,他喜欢一切美丽的东西,因为这一点,他筛出来的面糊十分光滑,似能够反光,让苏妙颇为惊讶。
苏妙将手指头放进面糊里,沾了一点放进嘴里,尝了尝,柔腻甜美的味道让她条件反射地弯起眉眼。
佟染见她很高兴的样子,忍不住也将手指放进面糊里,沾了一点尝了尝,眸光微闪,对她笑说:
“味道还不错。”
“你干脆去科西国转一转吧,说不定能得到好的灵感,你适合做新菜。”苏妙说。
“你是想把我赶走吗?”佟染看着她,皮笑肉不笑地问。
苏妙想了想,回答说:“你要是去了之后再不回来,那也不错。”
佟染笑了一声,双手抱胸,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问: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在一旁监工的姜大人心里咯噔一声,满脸不想直视的表情,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念叨着“糟糕了、糟糕了”,万一让小少爷知道,小少爷会不会把气撒在他身上?
他皱着脸,觉得这会儿自己的五官正在错位。
“反正不怎么喜欢。”苏妙认真地回答佟染,说,“你太狡猾了。”
佟染的脸刷地黑了。
姜大人立刻把拳头放在嘴巴下干咳了两声,苏妙望过去,他马上对她说:
“苏姑娘,注意时辰!”
“我看着时辰呢。”苏妙撇了撇嘴,道,转身,继续去按摩那块正在吸收香料的鱼肉。
佟染的心情不太好,从现在开始,他不想跟她说话了。
他阴沉着一张脸,将平底的锅盘放在火上,烧热后,舀起一勺面糊倒在锅里,摊成薄饼,煎熟。
苏妙瞥了他一眼,他好像生气了,不过看他的手法没什么变化,还是很认真的,没有想搞砸晚宴的意思,她放了心,没再理睬他。她将鱼肉放进冰砖垒成的小冰库里,打算冷藏片刻。
这时候对面的胡非已经开始忙活第二道菜了,先前他也留意了一下,可当看见苏妙这边正在忙着烙饼时,他鄙夷地哼了一声,彻底放了心,不再关注她。
在他们国家,摊面饼是普通百姓才会吃的东西,把这种东西用到国宴上来,食土国果然简陋了!
苏妙不知道胡非在心里把岳梁国比作“食土国”,就算知道她也不明白这个“食土”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她专注地忙活着自己的事,阿吉走过来,将一个竹盘子递过来,上面是半干的橘皮、柠檬皮。苏妙接过去,蹲在地上,她没有用大炉灶,用的是墙角的一排小火炉,每一个火炉下面都堆着果木炭。宫里没有真正的平底锅,只有用来做点心的铁制煎盘,苏妙只能凑合着用,将铁盘放在炉火上,把一个空心的木筒扣在铁盘上,将铁盘围住。在铁盘上一层一层均匀地撒下蔗糖,再将果皮一片一片地摆在蔗糖上。
铁盘底部的火焰开始燃烧,过了一会儿,铁盘上的蔗糖开始融化起泡。苏妙动作轻柔地将蔗糖和果皮混在一起,让蔗糖均匀地融化。待白糖完全融化后,糖色变成金黄色,这个时候将锅盖盖在木桶顶部,加大火,让白糖和果皮烧焦。等到果皮和白糖烧够了火候,在铁盘上放入一个用来做熏烤食物的铁架,将腌制好的鲑鱼鱼皮朝下平放在铁架上,此时催猛火,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