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翔脸冷了:“出嫁从夫,她自当追随她的相公。”
杨念慈冷笑:“大哥这话好没道理。我只问你一句:这少奶奶的生恩养恩是欠了谁?她还未反哺就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历朝历代莫不是以孝治国,她算是孝?”
温翔瞠目,就想反驳。
“好吧,就算她嫁人了与娘家再无关系卖给婆家了。那她相公年纪轻轻去了,上面还有长辈吧,她不替他相公服侍公婆以报生养?她也不打理家业将门户撑起来?她相公那一支就这样断绝了?过继个族人也能延续香火吧?这下好,过个几年,没活人记着他们夫妻了,清明过年的连个烧纸钱的人都没有。哼,她是恨那男人,想赶紧重新投胎做人吧。”
温翔口呆,又说了句,女子出嫁从夫,自当随侍夫君。
杨念慈又问:“没有生养,哪来的从夫?该听爹娘的,还是听个死人的?”
温翔张了张嘴。
轩辕一边忽然大笑道:“好好好,惜儿说的好。等这事要是奏到京里来,可得跟那些食古不化的老大臣好好说道说道。”
轩辕冷冷看了温翔一眼,别以为他不知道,姓温的,认定了惜儿当初跟的是哥哥,这是骂惜儿好女不侍二夫呢。哼!敢骂他的女人?爷好心让你选个死法!
这时,轩辕康插嘴问:“娘亲,你们在说什么?”
温翔尴尬的咳了声,有些后悔不该为了一时之气污了康儿的耳朵。
杨念慈却觉得不该避着孩子,但说辞还是要注意的。
“舅舅和娘亲在说故事。”
轩辕康立马追问:“什么故事?”
杨念慈想了想,才道:“就是别人家的故事。好比是…康儿,你喜不喜欢你的乖娃娃?”
轩辕康点头笑,当然喜欢了,那可是比着馨姐儿做的。
杨念慈给温翔先解释了句:“康儿和我大姐家的馨姐儿玩得好。两个玩在一起就舍不得分开,一分别就掉眼泪。我让人比着他俩的样子做了一对娃娃,女娃给了康儿,男娃给了馨姐儿。”
温翔点头。
杨念慈对着睁着大眼睛还好奇看着她的儿子道:“娘打个比方啊。假如,馨姐儿的娃娃,就是比着你做的那个,恩,不小心坏了,烧了,再见不到了…”
轩辕康立即瘪了嘴,嚷嚷道:“不要不要。”
杨念慈道:“就是比方,馨姐儿放的好好的呢。”
轩辕康止了嚎,笑道:“我也放得好好的呢,乳母说是一对,不能搞丢了。”
杨念慈…乳母你说话要注意的,我可不想近亲结婚啊。
温翔笑了,看你怎么说。那可是一对哪。
“假如,馨姐儿那个没有了,你这个只孤零零一个了,娘说把它烧了给馨姐儿那个作伴去,你愿不愿意?”
轩辕康有些想不明白,怎么烧了就去作伴了?
但还是不乐意,多好看的娃娃啊,哪能烧掉?
“不要。她的没有了,凭什么也让我没有?”
温翔一愣,不由插嘴道:“康儿,你看呀,那对娃娃本来就是一对呀,分开多寂寞啊,不如让他们在一起作伴,它们都能开开心心的。”
轩辕康又有些犹豫,这次想了有一会儿才道:“馨姐儿那个没了,我再做个一样的给她就是。”
温翔没想到他这样说,人和娃娃可不一样,极力跟他说明白:“可是再做的不是原来那个了,不是跟你的娃娃一对的…”
轩辕康又不明白了。
杨念慈就道:“你舅舅意思是,不能做成你的样子了。”
轩辕康弄不明白怎么就做不成?是不是当初那个做娃娃的人找不到了?
但他表示:“不能就不能呗。馨姐儿喜欢什么样的就做成什么样的。”
杨念慈噗嗤笑了。
温翔脸色不好,道:“那个新娃娃不是跟你这个一对了。呃,康儿愿意让馨姐儿对着别的男孩子的娃娃玩?”
杨念慈心里骂他阴险,小孩子独占欲那么强,让自己的小伙伴跟别人玩,谁乐意啊?
这次小康儿皱着小眉头想了许久,那小模样看得杨念慈恨不得扑上去。
“只要馨姐儿喜欢就好。我再喜欢她,也不能让她不跟别人玩呀。”
“你的娃娃就孤单单一个了。”
“没关系。”轩辕康说的很大方:“我再给它找个伴呗。各种模样的都找些,更热闹。哦,娘,咱们做个大屋子给它们住好不好?”
杨念慈更乐,要知道儿子拿的可是女娃娃,还找更多伴来?杨念慈莫名就想到“面首”一词,还大屋子?这就金屋藏上了?
“馨姐儿也要。”
“好。”
杨念慈便看板了脸的温翔,不客气道:“所谓‘人之初,性本善’,说的就是康儿这样吧。大哥,我知道这事上咱们说不到一块去,但我知道‘蝼蚁尚且偷生’,那些女子到底为什么不活了?是不愿活了还是活不下去?”
温翔没说话。
杨念慈想起什么,问轩辕:“难道没有什么鼓励寡妇再嫁的政令?国朝多些人便多些威势,难道朝廷喜欢立贞节牌坊?”
轩辕摇头:“你说的鼓励再嫁一般是在战后,为了快速繁衍生息恢复国力。但平安时期嘛…”
战后男人十室九空,指望着妇人老人孩子,荒了的地谁来种?赋税谁来交?各地的经济谁来流动?国朝的繁华谁来建筑?那时候,在位者恨不得一夜之间,遍地都是男婴落地,再一睁眼,全都长大成人。立贞节牌坊?立你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