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众,一片愕然,几乎所有人都被曹操突然的杀戮之举吓醒,他们纷纷站了起来,目瞪口呆的傻瞧着一身是血的曹操。
“为……何……杀……”
可怜的王粲,一句问话都来不及说完,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曹丞相的槊下。
噌!
曹操猛的又将长槊拨出,随之带出的一腔热血喷涌而出,溅了曹操一身一脸。
许久没有尝到过血的滋味了,那腥热的液体扑面而至时,曹操身子跟着打了一个冷战,在那一刹那,竟是生出了些许畏惧。
他愣怔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神智被这热血洗清了几分,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血污的尸体,他一时之间竟是想不起,自己为何要杀了这人。
“丞……丞相……”离之较近的曹真胆战心惊的吱了这么一声,这个时候,也只有与他最亲近的曹氏将领才敢说话。
曹操从痴愣中回过些神来,摇晃着身子转了一圈,见四下文臣武将,皆以一种惊骇与畏惧的神情瞧着他。
“孤醉矣……”曹操晕晕乎乎的连转几圈,扑嗵一声醉倒在了地上。
“丞相——”一帮子文武大呼小叫的拥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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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曹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日上三竿,他摇摇晃晃的从榻上爬了起来,只觉头脑还昏沉沉的,环顾周围,已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但隐约似乎还能闻到血的余味。
昨天的事间间断断的浮现于脑海,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曹操知道,自己昨天肯定又杀人了。此刻彻底醒透,他有点渐生悔意,暗自责怪自己昨天不该喝那么多的酒。
正当他还在琢磨着找个什么幌子去掩饰自己昨天的冲动,忽听大帐之外,隐隐有哭泣之声。
于是,曹操穿戴好走出帐外,却见帐外跪了一个年轻人,一见曹操出来,更是惶恐之极,叩首泣道:“请丞相开恩,容许我收取父亲尸骨。”
曹操一脸惊奇之状,忙问道:“你是何人?你父亲之尸骨与孤何干?”
那年轻人顿时愣住了,面对曹操的一脸无辜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幸得这是荀攸来到,见得此状,便上前替他解释道:“此子是王粲之子王连,昨日王粲酒醉,误言丞相诗作乃是抄袭旁人,丞相想来当时也是酒醉,所以……唉——”
荀攸没敢把话说尽,这时曹操才作恍惚大悟之状,顿时一脸的懊悔之色,忙将那王连扶起,叹息道:“昨日孤定是醉了,所以才误伤你父,这都是孤之过错,孤必当厚葬仲宣。至于你母亲与你,孤当养之,仲宣九泉之下亦当安息了。”
那王连本是心怀丧父之痛,这时听闻曹操一番话,不禁感动得泪流满面,又是伏地谢道:“丞相大恩大德,连必铭记于心。”
曹操又是一番安慰的话,废了半天口舌,总算是把王连给打发走了,摇头叹气的回到帐中之后,便对跟进来的荀攸抱怨道:“孤酒醉之后,容易冲动,孤的这点脾气你应该是深知的,当时却为何不拦下孤来。”
“开什么玩笑,你当时那样子,谁不要命了敢上去拦呀。”
荀攸心里那个叫屈,面上却十分惭愧,忙道:“攸当时也喝醉熏熏的,所以才没来及得拦下丞相。不过王仲宣当时当着众人的面对丞相出言不逊在先,这憾事也确实是怪不得谁。”
荀攸一句话不但为自己开解,还将责任全推在了死人身上,曹操听着心里舒服多了,便道:“酒这东西虽好,喝多了却容易坏事,这件事给了孤和尔等一个很深的教训呀,以后当深以为诫。”
帐中的气氛缓和了许多,荀攸表情也由不安转为淡定,却是微笑道:“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昨天的事虽然不太吉利,但是今天便马上出了一件莫大的喜事。”
曹操怔了一下,道:“孤误伤忠良,何喜之有?”
荀攸遂屏退左右侍婢,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呈与曹操,道:“今早江东阚泽乔装前来,将黄盖的此封献降之书带到,请丞相过目。”
曹操精神一振,急拆开信来细看,不觉已是喜上眉梢,先前的阴霾一扫而光,看罢之后,兴奋道:“黄盖的这封降书你怎么看?”
荀攸道:“黄盖乃江东三朝元老,在吴人之中极有影响力,若是他当真愿归降,那对吴军士气必是一个极大的打击,而且会起到很好的表率作用,之后吴人归顺者必是望风而来。只是,对其这归顺之心究竟是真是假,攸还有一些不太确信。”
曹操却是手一摆,道:“黄盖在信上言吴军乏粮,再与我大军对峙下去早晚军心溃散,胜算无望,所以才不敢再顽抗天威,这与我方细作所得吴军情况一模一样,孤以为此书可信也。周瑜小儿,孤报仇之日不晚矣,真是天助我也啊,哈哈——”
曹操的笑声方绍听不见,但阚泽顺利从江北回来的消息,方绍却比周瑜还先知道。凭着历史的先知,方绍料想黄盖必推荐此人前去献诈降书,所以他事先就派了亲信暗中监视此人,而这个此前默默无名的小人物,突然间鬼鬼祟祟的表现则更证明了方绍所料不错。
阚泽回来的当天,方绍便将这消息报与了刘备,并劝刘备主动前去找周瑜询问细节,免得又被周瑜晾在一边,错过了参与这场最关键战役的机会。
刘备当即便前去见周瑜,一见面开门见山的问道:“都督,听闻黄将军已秘密派人去往江北献诈降书,不知结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