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浅接过,怔怔地看了足足二十分钟。
甲方那一栏,童战国三个字,分外扎眼。
她拿起笔,毫不犹豫地签下名字。
方律师看了眼签字那栏,漂亮大气的“随浅”二字跃然纸上。
只是,将断绝书签了的随浅似乎更加消沉了。
眼看着最后的判决马上就要来临,随浅却连方律师都不见了。
她经常不吃东西,送来的饭菜怎么来的怎么原样再被端走。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夜里,她反反复复地梦见妈妈,梦见外婆,梦见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妈妈流着血泪,在梦里一遍遍地求她----原谅父亲!不要恨他!别伤害他!
梦中的随浅不停地摇头,不停地道歉。
然而当随浅流着泪睁开干涩的眼睛后,她的周围除了阴冷的墙壁,窄小的铁窗,和冰寒的空气外,什么都没有。
……
判决前夜,凌晨两点。
警察局里来了一位大人物。
伴随着他的到来,相关通道全部清场,以至于没人看到他的脸。
只是听说,这位大人物由a市市长亲自陪同,公安局局长和书记两人对其更是点头哈腰。
他全程一言不发,市长和公安局长偶尔说两句调节气氛,他有时答有时不答。
最奇怪的是,这位大人物没有去楼上办公室坐,而是径直去了关押犯人的监狱。
“顾董,到了。”景风站定在一处单独监狱前。
公安局局长示意开门。
“咔嗒”一声门开了。
顾景桓动了。
他缓缓地走进去,潮湿发霉的空气让他的剑眉微蹙。
那双鹰隼般的利眸扫过房间,最后落在一个角落里。
不明所以的众人细看之下,才发现角落里竟然还有个人。
她全身缩在一起,那么小小的一团,瘦骨嶙峋。
顾景桓大步到她面前,忍着将她抱起来的冲动,蹲在她的面前,轻轻地拍了拍她。
脑袋昏昏沉沉的随浅,意识到有人进来。
抬起沉沉的眼皮,却只能看清一个轮廓。
“顾景桓?”她吐出三个字,尾音轻扬。
“嗯。”男人声线紧绷,似乎是强忍着怒气。
“我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随浅揉揉眼,轻轻地说。
一句话,让原本想要征求她意见的顾景桓二话没说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扔下一句话,“人我带走了。”
本来就是来接人的,自然没人敢拦。
顾景桓抱着随浅大步走出警察局,深秋的寒风灌过她的衣领,侵皮入骨,让她直直地打了个寒战,头脑也终于清醒了。
她仰头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她知道他生气了。
本想说什么的她明智地噤声了,她还是不要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司机早就候在车门口,见顾景桓出来,连忙打开车门。
顾景桓弯下腰将随浅小心翼翼地送进后座。
随后他自己也坐进去,将她抱到怀里。
摸着她冰凉的身子,他拢过身上披的长风衣,自然而然地将两个人一同裹住。他的动作很温柔,只是心中的火气却是越烧越旺。
他气自己的动作太晚了。不然也不至于让小丫头受这么多苦。
只是顾景桓的想法,此时随浅完全不知道,她一直以为顾景桓是被她给蠢怒了。
她乖巧地窝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
惹怒了这尊大佛,再把她直接扔下去,那她估计明天又得上头条了。她最近已经够热门了。
缓缓地闭上眼,夹杂着他的味道的风衣覆在她身上,温暖而安稳。她沉沉地睡着了。
黑夜里,融入夜色的迈巴赫平稳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