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羊恍然大悟,够得上?意思就是说出身不算低微,做公主的陪嫁是够格的,但太后之所以内定她为陪嫁却是因为君易清——沐婉与前世的欧阳仁姗长得太过相似。太后娘娘既然都知道了自己,也肯定注意到沐婉的容貌与品性!
她苦笑,若这次真的联姻成功。太后可就不动声色地拔掉了两颗眼中钉!
“城守尉王大人家是不是说的王初珍?”爱羊又想到一点,忙问。
阿十点头:“是!因为这内定的三人身份都不算高。所以太后决定要定一个品秩高些的,王姑娘正符合这一条件。”
爱羊想到后来两次见面总与自己争锋相对的女子,她一直怀疑她是被谁指使的,但没有过多接触,也不太清楚。
“我知道了!”她淡淡点头:“多谢你了阿十。”
阿十如大饼似的脸摇摇头,难得得表现出一丝憨厚。
黄嬷嬷担忧地问:“姑娘查这个做什么?”
爱羊没有说实话,敷衍着:“只是好奇。”
黄嬷嬷怀疑地在她和阿十二人之间转着视线。阿十也多少猜到了一些,看爱羊的神情中怜悯多于无奈。
她们二人出去后,爱羊又拿出那对红坠子细细看着,半晌又把那只把自己骗出去的黑镯子也翻了出来。与坠子一起放在面前幽幽地出神。
她小心爱怜地抚摸着上面的每条线纹,每个划痕与每处棱角,就像那是世上最珍贵的珍宝,但她脸上的神情却带着一股悲伤,又有一种无奈与不舍……
或许在很久以前。可能是刚重生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有这么一天!
君易清含笑的清冷的神情在她眼前显现……
她心里空落落的,想要拼命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抓住,或许就这样结束了!
重生后,她再不复前世的乐观!
将近傍晚的时候。松烟过来了。
爱羊平静地坐在暖阁的炕上,看着眼前那个憔悴悲伤的青年。
“一切都还顺利吗?”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比爱羊想象中要容易许多,或许是她早就习惯了对自己和别人撒谎。
松烟淡淡点了点头,若不仔细看,根本就不会发现他的动作。
“世子爷是什么时候出发的?”爱羊又问。
松烟微皱了眉,闭了闭眼睛,似在祈求更多的耐心似的:“不到寅时!”
爱羊想起自己半夜被惊醒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个时刻,这么说君易清自这里离开后就一径出了京。
她轻咳了一声:“跟着的人呢?”
松烟面无表情:“除了几名贴身的黑衣卫,就没有其他的人了!”知道爱羊接下来要问什么,他道:“漆烟也没跟着,在府里呢。”
爱羊凝重地说:“就带了那么几个,这怎么行?”
这是机密,黄嬷嬷她们都不在屋中,阿十守着门。
也不怕别人听到,松烟就高傲地说道:“爷带的都是黑衣卫中最好的,区区几个粗莽汉子根本伤不了爷!”
爱羊皱眉,不知不觉中带出了几点真心:“不能大意,战场上刀眼无情,万事还是小心谨慎地好。”
松烟冷冷一笑,蔑视地看着爱羊:“五姑娘既然这么关心,今早为什么没有去送送爷呢?也省得您在这里问东问西,有什么疑问担心直接跟爷说就好!”
这还是对自己有很大的怨言。
爱羊苦涩一笑,君易清根本不想让自己跟着,她怎么去送?尤其是在知道他另藏有的目的后,她甚至不确定如果君易清要求自己去送,她是不是能够强颜欢笑,或者竭力做出一幅依依不舍的样子!
即使她不承认在内心某个小小的隐秘的角落里,一个公平的声音在说她心里有着依依不舍与担忧!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真诚地道了一声谢:“多谢你了!”
但是松烟更加厌恶她这种柔和的做派,冷冷地说:“既然没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爱羊点头,亲自送了出去。
她让阿十给了他一锭银子,二十两对于见惯成千上万的松烟来说实在是小数目,他很不给面子地随手掂了掂,便扔给了为自己牵马的小厮。
也可能是因为爱羊亲自送了出来,他才这么做的。
但他想让爱羊气愤的目的失败了,后者只是挑了挑双眉。便没有任何反应。
松烟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便上了马。
为他牵马的那个小厮弓着身子在后跟着,爱羊这才有兴趣地望了一眼。随即便呆住了——那是桐烟!
依旧是苍老憔悴的面孔,眼神冷漠毫无生气。背深深佝偻着,一只胳膊别扭地在身前歪曲,一条腿一甩一甩地在后拖着。但哪怕是在这样落魄的境况下,也能看出他那孤傲如松的性情。
君易清的三个小厮都或多或少与他有几分相像,漆烟冷血无情,松烟高傲精怪,桐烟淡漠清冷——在这三人中。爱羊曾经最喜的就是爱愚弄人的松烟,漆烟或许接触也多些,但桐烟却很少说话,每次见面也都恭恭敬敬地守着规矩。爱羊常在背地里说他是个严格刻板的人,却就是这个最守规矩、做了三人之首的小厮救了她!
从那时起,爱羊对他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或许是亏欠,或许是好奇。也或许是惺惺相惜……
她犹疑着,愧疚着,忐忑地走到那个从后面看如老人一般的男子身边,试图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