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有才来的时候,一路上想着怎样拿出他王府大管家的派头,好好教训一下西门健,完成说客的任务。
没想到刚一进来就被刘莲花的凶狠劲儿吓得半死,又被人们的一阵大笑弄得十分尴尬,再也没有信心摆谱了,哆哆嗦嗦、惊魂失魄地看着那些生龙活虎的小伙子还有飒爽英姿的美女抗联们,费了半天的劲儿,才想好了对西门健的称谓说:
“这个……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扈兰花指着庄有才的鼻子骂道。
“这个……”庄有才依旧有些顾虑,诚惶诚恐地说:“听说西门健大侄子,当上了贵军的副师长,而且还负责军事指挥,恭喜恭喜呀!”
“哈哈……”西门健微微一笑:“你这个狗奴才跑到山上是来恭喜你小爷爷的吗?”
“这个……”庄有才叽咕一下小眼睛说:“鄙人前来面见西门小将军是有要事相谈的,眼下皇军五万精兵已经把你们包了饺子,俺奉黑吉辽省省府主席王兰君之命,送来一封劝降书,请……请西门小将军过目。”
庄有才说着,向西门健这边走了几步,前倾着大虾米似地的身子,弯着水蛇腰,从贴身衣兜里掏出一封信,双手交到西门健手上。
“哼!”西门健蔑视哼了一声,接过那信,连看都没看一眼,便扔到一边,厉声问道:“大汉奸王兰君也想让老子当汉奸吗?”
庄有才知道这些抗联人都是没有文化、没有素质的泥腿子,考虑到自身安全,他说话不敢太造次,尽量文雅一点,于是他的那张长脸上硬是挤出一声冷笑:
“嘿嘿,西门小将军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叫汉奸?当下不是研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倒是你们的处境令人堪忧啊!”
“哼,现在整个华夏抗日的形势一派大好,老子倒想听听,你这个狗奴才到底想说我们有什么可堪忧的?”西门健似乎要从他嘴里得到什么信息。
庄有才又说:“这个问题嘛,西门小将军心中自然明白,何须多问?现如今,大日本皇军重兵压境,金甲铁骑,气贯长虹……而你们只剩下一座孤山,其势危如垒卵,皇军破山之日,只在旦夕之间。”
“你他娘的不要危言耸听,俺们在这山上过得可是神仙的日子!”赵大康又骂了一句。
“狗眼三郎将军十分爱惜西门小将军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我家省府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他老人家宽宏大量,慈悲为怀,为避免生灵涂炭,再三叮嘱要为诸君网开一面。只要你们肯归顺大日本皇军,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可以一笔勾销。”
西门健瞪着大眼珠子说道:“哼,只要他们小鬼子不滚回老家去,就没有一笔勾销的道理!”
“小将军您别激动,我还没说完,这个……而且狗眼将军说了,他们还会赏你们个一官半职的乌纱帽,封妻荫子,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何去何从,请将军三思啊,再说咱们一个镇子住了那么多年,而且鄙人还跟你娘一同曾经为金钩王府效劳,我还能坑你不成吗?人不亲土还亲,土不亲水还亲呢。西门小将军还是……还是好好想一想吧……”
西门健厉声喝道:“住嘴!”
庄有才不提金钩还好一点,一提金钩便让西门健更加激起了对王府和王兰君的仇恨,立即打断了他的讲话,然后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
“啊?”庄有才单薄的身子猛然一震,被西门健笑得有些发毛,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大笑,便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你你……你笑什么?”
西门健嘎然止住了笑:“俺要是不归顺小鬼子呢?”
“那哪成啊……”庄有才的小眼珠一转,又发挥了他能说会道,慷慨陈词的特长:“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良机错过难逢啊!西门小将军要是铤而走险,一意孤行,惹得狗眼将军和主席大人的震怒,只怕颔首之间,便教你们的龙头山即刻化为齑粉。纵然你有钢叉神器和天大的本事,也是难逃一劫。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得碎尸万段,身首异处,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你他娘的放屁!”西门健再也不想听下去了,早已按捺不住满腔的怒火,猛地一拍长案,喝道:“赶快闭上你的乌鸦嘴!你他娘的睁大眼睛看看,你小爷爷西门健是泥是铁?既然你小爷爷投靠了抗联,生是抗联的人,死是抗联的鬼,宁可玉碎,不为瓦全,铮铮铁骨,岂能苟且偷生!”
“说得好!”赵大康和扈兰花、刘莲花、张正亮等团营级军官们鼓起掌来。
他们早已按捺不住了,个个义愤填膺,人人摩拳擦掌,这些天来,一肚子的火气正不知道向哪里发泄呢?纷纷亮出了长枪短匣子:
“宰了这狗奴才,给西门师长报仇雪恨!”
“把他耳朵割了,看他还怎么听主人的吆喝!”
“给他的臭嘴塞上苞米瓤子!”
……
“啊?”庄有才吓得腿肚子都转筋了,瘦弱的身子抖成一团,却故作镇静地说:“嘿——你们要杀了我?量你们也不敢!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再说我要是回不去,我家主席定然会发兵攻山,顷刻间就打发你们回老家!”
“好啊,你个狗奴才,竟敢诅咒我们!”
赵大康一个健步窜过来,一把拧住庄有才的耳朵说:“上次鬼狐子到快活店来抢梅花,就跟你这老小子走访阎家旺有关,今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