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这地摊上想收好东西,都得趁着赶早这会儿工夫,再回来,好东西没准儿就都被抓走了!”张路有点儿顾虑。
“开门的东西,捡不了漏儿。七上八下的东西,人多的时候也未必走得了,别瞎寻思了。这宝贝啊,不是萝卜白菜,它讲究个缘分,该是谁的,转一圈还是谁的。”唐易一边挤出去,一边道,“要不你在外面转着?”
张路瞅了瞅人山人海,“还是跟你走吧!”
文佳邪邪一笑,“跟着他才是正路。”
进了楼,一楼大厅,主要是一些工艺品,和古玩不大沾边。二楼三楼,却大部分都是陶瓷,而且以浙省特色陶瓷器物为主,比如良渚文化的陶器,比如越窑的东西,龙泉窑的东西,等等。
再者,因为南宋定都的关系,还有一些南宋官窑的器物。
当然了,不管是哪一类,样子是那个样子,真假新旧得两说。
楼里的人,要比外面人少,不过也挺热闹。但唐易转了一圈,有点儿失望,要么东西不老,要么价儿不低。这里的商家大多都很在行,尤其是这二楼三楼,以瓷器为主,商家在瓷器方面的眼力都不弱。
要说瓷器是古玩里的最大项,也不为过,很多行家里手都是从瓷器起步的,很多人是从迷上瓷器步入玩古之路的。所以说,瓷器圈里,高手也多,棒槌也多。但是既然能做买卖,眼力要是差了,那还不得喝西北风去?
溜达着,几个人进了一家名为大博斋的店铺。
这名字口气挺大,古玩里名目如云,各种玩意儿不计其数,不要说“大博”了,当个小叔也不容易。
进了店,也是以瓷器为主。老板是个笑呵呵的红脸老头儿,“快来快来,今天好天气,来的也都是贵客。”
“我们随便看看。”唐易应了一句。
“好,有需要的喊我。”老板点点头,随即便不远不近地看着。
唐易的目光在店里转了两圈,这老板就笑道,“您好眼力啊,这么年轻,还真是难得!”
张路一听,这拍马屁不是这么拍的,起码得等问起哪样东西,来点儿词儿再拍吧?
林娉婷干脆问道,“老板,他进来就说了一句话,你怎么知道他好眼力?”
老板看了看唐易,唐易笑道,“我看您才是好眼力。我不就在一样东西上多盯了两眼么?”
老板一见唐易点开了,接着说道,“我们干这行的,这点儿都看不出来,哪能行?”
开古玩店的,都是耳聪目明的主儿,这来的客人,不用说话,看一圈店里的东西,基本就能摸个七七八八。只需要看他在哪件东西上停留的时间长。如果只盯真品精品,那显然是个行家,如果漫无目的或者关注的都是大路货,不用说,就是个外行。
唐易看的这样东西,是一只梅瓶。
老板干脆把这只梅瓶从货架上拿下来,放到了柜台上。
文佳瞅了几眼,这瓶子黑褐色,瓶身上一条白龙,下方俩大白字儿,就跟小学生写的似的:正八。虽说烧制工艺看起来不赖,但艺术风格也太俗了。
不要说文佳看不明白,入行有段时间的张路也看不明白,不过张路不管这套:“正八?怎么听着跟小鬼子的名字似的。而且这梅瓶也太丑了,肩不是肩,肚不是肚,纯粹一个酒瓶子啊。”
的确,这梅瓶整体偏长,不是那种丰肩又有弧线的美感造型。而且这龙的造型也不好看,就好像要从瓶子底爬上去似的。这精品瓷器上的龙,要么张牙舞爪,要么盘旋而上,哪有这般像个“劳工”的?
梅瓶之所以叫梅瓶,主要是因为口儿小,选雅意只能插进去梅枝。虽说梅瓶在宋代的确是装酒用的,但是这般造型,也确实有点儿太实用太有生活气息了。
“您怎么看?”老板笑着看向唐易。
“怎么看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您多少钱能出?”唐易也笑着看向老板。
“难得碰上行家,这件保存不错,这样的东西现在不好找了,虽说有些小磕碰,在所难免,给您个实落价儿,八十万!”老板应道。
唐易点点头,“我再看看别的。”
张路直接凑到唐易旁边,“怎么个意思?八十万?我看就是个民窑的东西!”
“是民窑的,没说不是民窑啊。”唐易对张路耳语道,“八十万也不算贵,不过拿回去我们也没多少利,不够麻烦的。”
“就这种民窑,八十万,八十万能买一筐回来!”张路小声嘟囔。
“这是北宋的扒村窑,你到哪儿买去?就算捡漏儿,也得碰上啊。”
“什么?”张路看了看唐易,“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窑口?”
这时候,文佳和林娉婷也凑上前来,唐易一看,便带着他们远离了老板一些,一边转着看,一边解释道:“扒村窑是从唐到元的一个窑口,活跃期主要是宋代,属于磁州窑系,位于中原禹州,算是北方很有特点的一个民窑。”
宋代扒村窑出来的东西,乡土气息和民间色彩很浓郁,有别于其他的宋代瓷器。就比如这梅瓶上的龙,虽说形象很生动,但是却更接地气,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
当然了,既然是民窑,出来的东西也是参差不齐。但是带“正八”的梅瓶和白地黑花的梅瓶,一般是扒村窑的精品。“去年,一件品相完美的白地黑花的北宋扒村窑梅瓶,拍了三百万。这件比不上那件,但也是精品,上拍到一百万也有可能。”唐易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