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从前的自己更会义愤填膺一些么?想着,他在心中轻笑,原来人的转变是不可控的。
天上的乌云并没有散去,它一直下到了第二日的清晨但雨势仍旧没有减轻。路上已是有了积水,祁桓倾也只得将荀绍生叫上二人披蓑赶马得往岭南的方向赶路。
这场雨基本是没有间断地下了一周,江南道广陵传来了洪讯,此外许多南方的地区也都传来了洪灾的消息。京城在这阴雨绵绵的天气里开始热闹又沉寂;向戎这些日子基本都没有回过家,在宫里每日都是彻夜彻夜的忙活。
向乐哥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工作狂,其实她如今也觉得挺引以为傲的;母亲担心父亲的身子吃不消,每日都会麻烦父亲身旁的小厮给他送些吃的。虽是没有办法替父亲分忧解难但是心意却是满满的,还在一日给父亲带了话,说朝中事你尽管忙便是,家里我会替你看好的。
广陵是如今大盛朝的经济要地,更是有一河的沟通。这些日子京中这条河的河水也在不停地上涨,在配合上各地灾情,着实不是个好情况,最后,在钦天监的准备下,惠帝决定登山祭天了。
旱灾时求雨洪灾时祭天想来都是重大灾情时才会发生的事情,而这次能做到要触动老皇帝祭天的举动,看来灾情当真是厉害了。
八月十日这日,建平也回来了。
她一路冒着雨赶回了京中却马不停蹄地先求面圣了。听说她上殿的时候衣襟都是湿的,与惠帝在殿中说的话并没有人传出来,只知道帝王与她一番说完之后脸都白了,当天一天都食欲不振,惹得太医署的人个个人心惶惶。
向乐哥又一次见到了小虾是八月十日那天的夜里。按理说雨中是很难用信鸽传信的,但是小虾却飞来了,瘦了一圈的身影停在清庭轩的窗沿,见到它时向乐哥又惊又喜。
从小虾的脚下抽出还未被雨淋湿的小纸条,向乐哥却蹙了眉。
向五:
本是想先去见你,不日又当去往别处。明日若得闲,飘香楼上见。
建平
“建平县主不是要回来住下的么?怎么又要离开啊。”琳珑不解地嘟囔了一下。被琳琅叩了下脑门赶去香炉里添香。
向乐哥的脸有些沉。她指着头看着窗外依旧是雨水不断,喃喃道“恐怕建平这是不是回来避难的那么简单了。”
次日与老郡君告了话,她正午的时候就坐着车出府了。跟着她的就琳珑一个。琳珑依旧是怀念着飘香楼旁铺子的天花,也不忘想去银翘斋买两样饰品。
向乐哥让她送自己进了飘香楼就去做她想做的事,独自一人上了飘香楼四层的别雀间,建平已经等在这儿了。
几月不见。建平的身影依旧飒爽,只是面上添了些日晒风吹的痕迹。亦多了些愁容。
建平以前的神情是清明的,健朗的,但是这次回来却莫名有些风尘仆仆历经沧桑了。依旧是无表情的面容,却让人看得出她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好。
“怎么回来又要走了。”向乐哥开口便有些撒娇地抱怨了一句。兀自走到桌边倒了碗茶,走上前去看了看建平的手都莫名粗糙了一些。
“哎……一眼难尽。”建平少有地慢下了语速叹了口气:“坐下说。”
向乐哥点了点头,两人在榻边坐下。喝了口茶,建平开口话道:“一路都是洪灾之地。本以为只是岭南如此。如今岭南那方时局不稳,我耶耶将我送了回来,让我在圣上面前说话。本怕的是那些个走狗误传了消息,没想到竟当真是帝王之意。”
建平说着摇了摇头:“惠帝老了。”
“这话可不能随意说。”向乐哥伸手去掩了掩建平的嘴,建平却依旧话道:“昨日殿上,我就反驳了,若是要杀头的如今也不会好好站在这儿。”说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喝了口茶。
“所以你如今又要回岭南么?”向乐哥有些愁思。
“嗯。要回去,那方的局势实在可怕了。如今又是连日雨水,洪灾泛滥,若是吐蕃侵入以岭南的兵力当真是没胜算的。”
“那你回去又能如何?”
“至少,我的家人都在那方,若当真出了什么乱子,我一人苟活也是无用的。”建平说着深吸了口气:“五娘,你或许不懂,但我阿娘阿耶还有兄长没有一个不在努力奋战。虽是无奈,但如何也要保住岭南的百姓平和。”
“我是不懂,我并没有去倒那水深火热的地方。”向乐哥同意地点了点头,但是在她想来,她并不支持建平回去。毕竟建平是恪亲王的血脉,若当真发生了什么,恪亲王也不愿她回去的吧。
“建平,或许,你可以想想。”向乐哥紧了紧建平的手。
“不想了,若是帝王之意,我们只能顺从。但是顺从,方法却是在我们手里的。我本是替父亲回来向惠帝请兵,如今请不到,我办事不利。但至少我要回去。”建平说着低了低头。
“不若我替你问问家父。”向乐哥思索了一下有些犹豫地开口话道:“或许……他能帮忙说说。”
建平听了这话抬起头看了看向乐哥,确实,她还是她。
她心中暖了暖,今日只是想找她出来说说并没有想过她能帮上什么,但是她却愿意替自己去做点事情的。建平心中一暖,道了声谢谢。
二人在飘香楼上用了午饭后各自回家了,向乐哥却又收到了曲文芝来的信,信上大抵是说最近灾情严重,灾后必会有疫情,想要借些钱去屯些药草,免得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