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龙二爷撵走的。
准国丈撵人,晏璎不敢忤逆,当即率领随行之人离开。他自然要快些回去,早早准备迎娶新娘,包括那什么立后大典。
江瑟瑟就要成为他的新娘子,只要一想到这里,他便觉得祈盼了十几年的事情忽然有了希望。似乎,当初他登基称帝,也不如现下开心。
江风吹拂,甲板上的空气格外的好,日光火辣,可站在白帆下的阴影里,竟也格外凉爽。晏璎墨绿色的夏衫迎着江风飘摇,像是一只巨大的蝴蝶。
他静静地瞧着远处黑点儿一般的游龙港,缓缓勾唇一笑。
“晏璎,既然江宇武都同意将小骗子嫁给你,你干嘛还拘着我?我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对小骗子一点心思也没有。你到底是放不放我走?”
甲板上,不知几时窜出来另一位橙色衣衫的公子,仍是一样的龙章凤姿、丰神俊朗。只不过,他的眉眼都蹙在一起,显然极为不悦。
晏璎并不回头,哼道:“在瑟瑟回心转意之前,你哪儿也别想去。谁知道你打着什么歪心思。”
“傲雪国地大物博,本太子还愁女人?本太子也不怕告诉你,自打她被你亲过之后,我就对她死心了。”
晏璎回头,看着迟睿渊飞扬的剑眉,笑道:“你死不死心,朕不管。朕只管,瑟瑟毫发无伤、完完整整的嫁进炽离城。”
迟睿渊愤愤不平,扬声道:“你要娶媳妇,怎么还将本太子管着,本太子上辈子欠了你的?你管着本太子就算了,竟然还穿本太子最喜欢的颜色,竟然还不准本太子穿喜欢的颜色。你到底是发了什么疯魔?你以前可从来不穿绿色呀!”
大约,这个问题才是睿太子真心实意想问的。
晏璎挑眉:“你不知道,自打瑟瑟的雪蕊战袍破了之后,她一直很喜欢穿绿色吗?”
“阿嚏。”
江瑟瑟揉揉鼻子,不大乐意道:“谁在念叨我?”
船娘稳稳递上来一杯冰水,笑道:“岛主风寒没好彻底。”
江瑟瑟点点头,颇为赞同,不由得扬声道:“我的药呢?”
虽说人是铁,饭是钢,可人若病了,光吃饭可不行。不喝药,拖也能把你拖死。
江瑟瑟不想拖死,所以很认真的喝药。
“姑爷说了,一日三次,您今儿早上才喝了一次,要中午才喝呢。”船娘回答的也很认真。
江瑟瑟蹙眉:“谁说他是姑爷?他……就是个大骗子。”
船娘眨眨眼,想笑却不敢。他不是姑爷,怎么一说话便知道姑爷是他,不是胡一飞,或是陈善友呢?怎么他交代一日喝三次,某些人便牢牢记着,一点也不排斥。
这些话真说出来的,大约江瑟瑟能把她打死。为了自己与小牛哥的幸福,船娘还是决定,不要冒险的好。
忘了说,小牛哥就是当初救船娘上岸的那个小伙子。
对,就是那个成日里逮着芝麻大点的消息,便要飞奔腾浪阁为江瑟瑟禀报的小伙子。
在江瑟瑟嫁人之前,胡一飞娶亲了。
他之所以娶亲,大约有两层原因。
其一,是春花她娘的威胁。若是他再不迎娶春花,他们胡家院子里只怕就要横着一具老婆子尸体。春花她娘说了,胡一飞敢不娶,她就在胡家院子里喝药自杀。
其二,是胡一飞亲娘的威胁。胡大娘看得明白,劝解自家儿子。江岛主那是什么身份?那是什么本事?胡一飞说白了就是一个没文化的江上土匪,怎敢打这样仙女的主意?别说是胡家,且看傲雪国睿太子、东跃国武定侯,哪一个敢吭声说娶?
胡一飞听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了一宿,开门迎娶西螺江边的小渔民春花。
龙二爷特地送了他百两金子,算是与陈善友齐名了。
娶亲那天,游龙港一团热闹,胡一飞院子里挂满了红灯笼,摆满了上好的流水席。江匪们胡吃海喝,猜拳行酒,闹得厉害。
新娘子进门,规规矩矩向胡大娘行礼,又向龙二爷、江瑟瑟行礼。
江瑟瑟受了她的茶,亲手扶起她,笑眯眯道:“若是胡一飞敢欺负你,只管找我替你出气。往后,他的俸禄都发给你管着。”
春花原本忐忑不安的心,便就此落定。隔着大红盖头,瞧着江瑟瑟那一双细白柔腻的手,像是多年前的某一日,她正站在打渔船上,隔着遥远的晨光,看云端的一只飞鹤。
真实,却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