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河无比宽广,但河水却仿佛是死水,既不见流动,也听不见水声,河面上却如同下方有一口大锅在煮一般,腾腾冒着热气,看那样子,这河水不是凉的,竟然是热的!
河面热气蒸发出的烟雾上面,却出现了一座浮桥,这桥不见桥头,也不见桥尾,好像就是凭空悬浮在河面上,桥面是木头所制,形制古朴,天天泡在热水里却不知缘何并未被煮烂断裂。
桥边上有一个矮小的茅草屋,像是个简易客栈,屋前面挂了一面旗,旗上并没有像别的客栈一样写着“酒肆”之类的字,却是空白一片,但茅草屋里却有人进进出出,熙熙攘攘甚是热闹,大门前面有块巨大的石头立在那里,显得无比突兀。
土地公把蚂蚱车停下来,给了王小牧一个金光灿灿的千眼菩提子,尔后收起了原本嘻哈的摸样,对他说:我这就寻人去。你自有护身的东西在身,一般小鬼奈不了你何,但你如果遇到一个头戴一字帽,脚踏登云靴,腰束牛马尾的人,他便要过来质问你,你也不用慌张,需得拿出这个菩提子,跟他说,列位上仙,小的得仙人点化,被收讫门下,来此取瓢弱水给仙人去冲洗下宇观,劳烦行个方便。记住了吗?
王小牧被弄得一头雾水,脑子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土地公。那土地公气得胡子一瞪,提着王小牧耳朵说:小子你在听吗?王小牧赶忙点了点头。
土地公放开他,匆匆地往前去了。土地公走了之后,王小牧这才想起来,自己开口说不了话,如何回答人家,习惯性地张口说了句“糟糕”,未想到这下竟然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王小牧去看那千眼菩提子,只见这菩提子通体光滑,纹路清晰,似乎有上千只眼睛在盯着他看,寻常被这么眼睛盯着,肯定说不出的别扭难受,但这千眼菩提子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正气,仿若真是仙家之物,心呼这可是个宝贝,千万不要弄丢了。
那客栈也甚是奇怪,不停地有官差摸样的人押解着男女进去,那些进客栈的男女或各怀心思,或嚎啕哭泣,或一脸癫狂,总之,五花八门,奇形怪状,什么样子的人都有。但进去片刻之后,也能见着他们从里面出来,出来时的表情却又完全不一样了,全都目光呆滞、麻木无知地急急往桥上赶去。
王小牧坐在蚂蚱车上,等着土地公回来。过得一会儿,耳朵听到锣鼓唢呐齐鸣,不远处旌旗摆动,吆喝着行来一个队伍,扛着一顶娇子过来。边上那些押解人的官差见了这支队伍,纷纷闪到一旁,垂头顺耳地回避。
有些被押解着的男女见了这队伍的阵仗,有头脑癫狂不晓事的,嬉笑地想走到队伍前去看,却被队伍为头的几个开路先锋人几脚踢翻在地。
这一行人走到蚂蚱车前,为头的一个开路先锋用鼻子嗅了嗅王小牧的脸,惊道:这是哪个不省事的差弄,把活人给带来了?
边上那些回避着的押解官差均不断摇头,意思是不是自己所为。那为头的先锋对那些押解官差说:你们还是自己交待了吧,莫要惹了轿子里的巡河大人,届时更没有好果子吃。
就这样问了几遍,仍是无任何一位押解人官差答应。这个时候,只见轿帘一动,一个人走了下轿。这人果然如土地公所说,头戴一字帽,脚踏登云靴,腰束牛马尾,就是那些开路先锋口中的巡河大人。
这巡河大人捋了捋胡须,走到王小牧面前,喝问道:你是何方人士,阳寿未尽,缘何到此胡闹?
王小牧赶紧说:报这位上仙知道,小的在阳间得仙人点化,被收讫门下,仙人特吩咐小的来此处取瓢弱水,用来冲洗宇观,劳烦行个方便。说完,拿起千眼菩提子给他看。
那菩提此时周遭散发出淡淡的金光,里面的眼孔在菩提上面像鱼儿般不断地游动。
巡河大人见了,然后又问道:凡间哪路仙人修得这般本事?
这一下,王小牧却彻底傻了眼,那土地公只教会自己讲这么一句话,哪里晓得这巡河大人还会问第二句。这什么得仙人点化,来此取水之事本就是瞎编,这要问是哪路仙人,谁又能知道。
幸好王小牧心眼快,当下一横心,心说他姥姥的干脆赌上一把,胡编一个拉倒!于是对巡河大人说:报上仙,点化我的仙人乃东海五祖,居于东海,不知仙人是否知晓。
巡河大人听了,点了点头,说:这东海五祖到处收徒,也是个乱来的,你速取速回。说完也不管王小牧了,掀帘上轿,喊了声:往前!一行人又晃晃悠悠往前巡查去了。王小牧这才大舒了一口气,暗地叫声东海五祖实在抱歉,把你拉来作挡箭牌。
又等了片刻,远远地走来一矮小的人,正是那土地公。
土地公额头上沁出了点点汗珠,喘着粗气,对王小牧说:这胖子好死不死,竟去偷转轮王梳头的铜镜,差点误了性命。幸好被我截在茅屋里了。
这里面却是另一个由来。原来三阿婆和小聒噪闲得无聊,四处转悠,一会儿去东海五祖那里玩耍一番,一会儿去地府耍弄一阵。那一日,祖孙两人转悠到了地府,行到一个诺大的宫殿前,眼见里面无人,便偷偷进去玩耍。小聒噪见到里面桌子上有一面铜镜,觉得甚是好玩,于是藏在身上偷偷带了出来。
那宫殿本是转轮王的冥宫,镜子是其日常用来梳头之物。地府的东西,自然阴气极重。三阿婆和小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