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枫再次回到幽州时,已是秋末冬初。
西山层林尽染,霜叶红艳如血,正是郊游赏景的好时节。
顾枫却心无旁贷,目不斜视,一路快马扬鞭,直奔靖王府门前。
五间三启的朱漆铜钉大门紧闭不开,他一跃下马,步上石阶,握住兽头铜环轻叩。
余光里寒光闪过,一柄长剑倏然而至。
顾枫迅速闪避,拔剑回身,一剑刺出,才看清偷袭他的人,连忙收招抽剑,吃惊道:“是你!”
“对!是我!我来替姐夫教训你这个叛徒!”
傅依兰横眉冷对,举剑便刺,出招毫不留情,尽往顾枫要害招呼。
被逼无奈,顾枫只得出剑格挡。
两剑在空中相交搏击,“铮铮”声响连续不断。
他二人功夫本不相伯仲。
此时此刻,一个招招杀意,一个被迫应战,出手狠辣对上只守不攻,顾枫渐渐露出颓势。
一次躲闪不及,冰冷的剑锋滑过他脸颊,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见顾枫受伤,傅依兰手下剑招竟然微微顿了一下。
只这一下,已被顾枫趁隙而上,利用男子先天力气大过女子的优势,几招间便将她逼退直至墙角。
脚下退无可退,手上也被压制住不能动,傅依兰恨恨地瞪视顾枫,满脸不屑,鄙夷道:“除了阴谋诡计,你还会什么!”
顾枫左手抹一把伤处,见到指尖血迹,拧眉不悦道:“输就是输,赢就是赢,谁管你中间过程如何?”
“姐夫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串通狗皇帝害他?”傅依兰愤怒质问。
靖王府占地极广,因此正门前整条大街只有它一家,平素里若无人登门造访,便是绝对安静,并无车马路人经过。
然而,顾枫闻言,还是下意识地先向四周张望,尤其多看了大门处几眼,确定附近无人后,厉声警告道:“当街当巷的,说话注意些,不要信口雌黄,惹祸上身。”
“我才不怕!”傅依兰鄙薄道:“只有你才会做贼心虚!”
这时靖王府的大门渐渐开启,门房探出头来,见状大吃一惊,顾枫与傅依兰两个他都认得,而且明明都是自己王爷亲厚之人,却不知为何吵得面红耳赤。
“李叔,叫侍卫过来,”顾枫朗声吩咐道,“请李侍卫长来四个人一起来,记得让他们带绳索来。”
约莫两个月前,整个靖王府上下都收到王爷密令,从今往后见舅爷顾枫如同见王爷本人,要听从他一切命令。
门房老李当即毫不迟疑地领命去了。
朱漆大门“吱呀”一声合起。
“顾枫,你想干什么?”傅依兰咬牙问道。
顾枫轻哼一声,“干什么?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不知道安分守己,成日里撩事斗非,造谣诽谤,还行刺朝廷命官,我绑了你送回去给安国公请他好好管教。”
傅依兰哪里会肯乖乖等他绑,当即斜出一脚,便往顾枫胯.下踢去。
幸好顾枫反应快,捉住她小腿往外一带,轻松化解开来。
“啧啧啧,原来还不光是刚才说的那些,还有诡诈狡猾。”
“你放手!”傅依兰挣扎着。
即便是未出阁,尚不通人事,却也本能地感觉到被顾枫分开腿站立的姿势太过羞耻。
顾枫只是自卫,压根儿没打算轻薄她,可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要我放开你也行,不过你得答应,以后再不能在街上胡说八道,”他停了停又加道,“在家中也不行。”
管得还真宽,傅依兰是个拗脾气,冲口反驳道:“你们做得出,还怕别人说。”
她冥顽不灵,顾枫气得直摇头。
正巧李武成带着四个侍卫鱼贯而出,顾枫便将人交给他们处置,自己迈步往王府里去。
“顾枫,你别走,你把姐夫还给我!”
一个男人傅依兰尚对付不过,何况是五个,生生被绑缚住双手。
好在玄甲卫们知她身份,行事并不粗暴,但这也足以让自幼尊贵的姑娘难堪不已,说话中已带着哽咽。
顾枫本已走到大门口,听她如此,又退了回来。
“那是我的姐夫,不是你的。”
他皱着眉,神色一本正经,说出的话来却像争抢玩具的孩子一般。
“可是,你根本……”
后面的话再说不出来,顾枫解了腰带蒙住她嘴,绕在脑后系紧。
“爷有正经事办,不得闲同你纠缠不清。”
抛下这句话,顾枫头也不回地离开。
其实,如果能选,他情愿和傅依兰一起胡闹,而不是去办那“正经事”。
从大门到紫韵山房足足得走上两刻钟,顾枫每走一步便觉得心下更沉重一分。
傅依兰尚且如此,顾婵会如何?
顾枫可以不大顾忌傅依兰的情绪,却不可能不担心这和他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姐姐。
*
顾婵缝好最后一针,将线贴着布料打结,取过矮几上的金剪刀剪断。
一件寝衣终于做好了,她举起来左看右看,笑得眉眼弯弯。
“王妃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碧落奉上茶来,顺口赞道。
“可不是,等王爷回来穿上这衣服一定舍不得脱。”碧苓也帮腔。
他肯定会脱的……
顾婵想得偏了去,即便没人知道,还是自己羞红了脸。
两个多月未见韩拓,她想他想得紧,那人肯定也是,若真是回来了,还不定要折腾成什么样……
自己怎么总想这些羞人的事情……
她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