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他!”
段匈骂着,又用手电在这间废弃的太平间里,胡乱的寻找着。
周围的空气,更加的冰冷了,仿佛,它已经凝固起来。
黑暗中,只有我和段匈的两根光柱,在胡乱的四处摆动着。
“等等……”
突然,段匈一把拉住了我。
“关……掉……手……电……”
他竟然对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做着口形。
“三……二……一!”
突然间,我们两个人同时关掉了手电。
这虽然是我不情愿的,但是,我却必须要这样做。
黑暗之中,我和段匈,屏住了呼吸。
——死寂,又有多少人,真正的感受过死寂。
这几乎就是一种无法想象的压抑。
什么也没有,虚空,冰冷,黑暗,什么也没有。
但是在死寂之中,我却听到了微弱的声音。
只是这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如果我和段匈还都在呼吸的话,也是无法听到的。
但是现在,我和他,却都屏着气,没有呼吸。
所以,段匈,也一定听到了。
——手电突然间亮起,就在光柱的尽头,确实有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一怔,便再次窜入黑暗之中。
但是这一次,段匈还怎么可能让他溜走?
“站住,不然开枪了!”
他吼出这句话的同时,我已经听到了一声枪响。
“砰!”
空荡之中,这声枪响,就像一根尖细的针,一下刺穿了我的耳膜。
我什么也听不到了,只能看到,身前的段匈,已经追了出去。
——视线疯狂的晃动着,耳边却只有疯狂的噪音。
我的双腿不知疲倦的奔跑着,带着我,紧紧跟住前方黑暗之中的那道亮光。
——前方,我已经追到一个空空荡荡的房间里。
突然,灯,亮了。
灯亮了,一切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下一秒钟,我才又睁开自己的眼睛。
房间里,到处都是白的,只有一处是黑的。
——黑黑的铁门。
黑黑的铁门,就在黑黑的炉子边,炉子边上,还站了一个人。
这个人,却是白的。
白白的衣服,白白的手套,白白的脸。
但是,他的身上,却还有一点红。
那点红,是血,正在往外滴的血。
——“你,不许动!”
段匈已经举起了枪,枪口正对着眼前的这个人。
这个人,就是那个保安。
他已经中了一枪,但是他的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
——“你喜欢我的礼物吗?”
僵持中,他却突然开口说道。
他开口说话,却是对我说的。
我们三个人都知道,他是对我说的。
我却沉默着,站在段匈的身后,冷冷的看着他。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懂怎样去欣赏我的礼物。”
“闭嘴!”
段匈突然怒吼一声,慢慢的向他走了过去。
“不要过来!”
他却大喊一声,突然用一把匕首,顶住了自己的喉咙。
段匈马上停下了脚步。
“你……你别做傻事!”
傻事?他已经早就做了傻事。
但是也许在他看来,他做的,却并不是傻事。
他靠在黑黑的炉子上,却又笑了。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他这时,一边说着话,一边用另一只手,那只假手,按在了炉子边上的按钮上。
突然,那道黑黑的铁门里,就有了声音。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
火声。
我这才注意到,这个黑黑的炉子,竟然就是炼人炉。
“你……你要干什么?”
段匈仍然举着枪,紧张的盯着他。
其实,段匈和我,都知道他要做什么。
“钟三郎?”
那个保安,笑着,再次开口了。
他竟然叫出了我的名字。
就连我身前的段匈,也忍不住回头看了我一眼。
“你……你是谁?”
我现在,只想知道他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不记得了?”
“你说什么?”
“哈哈哈……”
突然,他大笑起来,然后接着说道:“你千万不要忘了,你是钟义的儿子……”
说着话,他一把打开了黑黑的铁门……
“不要!”
我和段匈几乎是同时大声喊道。
可是,他的人,却已经钻入了那道铁门,那道向外喷着火舌的铁门。
——再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堆白色的骨渣。
这堆白色的骨渣,被人仔细的收集起来,小心的放进了证物袋里。
——夜,藏了起来,天,已经亮了。
我和段匈坐在冰冷的警车里,两支烟,燃着。
“三郎,钟义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