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靠在床头,微微勾着嘴角,那眼神像看一个胡闹的孩子。只要他不主动翻身,任凭她怎么折腾也是没用的。
“累死了,不跟你玩了!”苏十月终于放弃了,靠在他肩头上,气喘吁吁的。
顾城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道:“睡吧。”
苏十月乖乖地滑下来,躺平身体。等顾城关了灯躺好,她马上靠了过去。双手抱住他的胳膊,脑袋靠在他肩头上,心满意足地吐一口气。
顾城的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心底一片平和。
时隔十四年,他又体会到了过年的喜庆。从今往后,他不再是一个人身在黑洞洞的地狱里,独自挣扎。
苏十月嗅着顾城身上专属于男人的阳刚体味,觉得特别的安心。黑暗里,她的脑子转呀转呀,想想这个想想那个,最后戳了戳顾城的腰,问:“哎,你真的不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吗?”
“不想。”
苏十月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斩钉截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孩子是两个人爱的结晶,应该在双方都准备好的情况下才要,否则很容易导致不幸。
“你想要?”
苏十月认真地点点头。“我想。这天下间,不想做母亲的女人恐怕很少吧。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我想要有自己的孩子。哪怕要经历十月怀胎的辛苦,哪怕要经历生产的痛苦与危险,我也还是想要。”
顾城沉默了半响,才抚摸着她的背部说:“再过几年吧。小东西还小,现在不合适。”
到那个时候,她若仍坚持想要一个孩子,那就生吧。那时,他跟顾家这些仇怨应该已经结束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苏十月马上高兴地笑了起来,还主动凑上去亲顾城的嘴唇。“现在苏思念还太小,带她一个就够呛了。要是再来一个小的,生活估计就变得鸡飞狗跳了。要孩子不是小事,得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行。若是生ta出来却不能让ta成长在幸福的环境里,那还不如不生呢!”
“嗯。”顾城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颈窝里,心满意足地喟叹。
老婆孩子热坑头,这是很多男人梦想的生活,简单却充实。
顾城曾经以为这样的生活离自己很遥远,甚至这辈子都与他无缘。如今,生活的轨道却一步步地往这个方向靠拢,一切指日可待。
“我特别讨厌新闻里那些生了孩子把ta随意丢在路边甚至丢进厕所的人,简直qín_shòu都不如。如果不想要孩子,为什么还要怀孕?为什么还要把ta生下来呢?既然生下来了,那是一条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呢?男人就算了,女人居然也可以这样狠心,真不知道十月怀胎的时候她有没有感觉!姐姐怀孕的时候,每一次胎动都能让她情绪激动,有时候还会哭呢!所以她拼了最后的力气,也要把苏思念给生下来……”
顾城早已经习惯了苏十月看到某些不好的社会现象就要愤愤不平地谴责。她性子单纯,每次都很激动,好像事件的受害者就是她自己似的。
“换了是我,哪怕是卖血,我也会把自己的孩子养大成人的!有手有脚,难道还养不活一个小娃娃吗?还有那些带着婴儿在路边乞讨的,那孩子肯定不是她亲生的,否则孩子那么小就日晒雨淋的,她怎么会不心疼?有毅力在路边一跪就是一整天,还不如找个餐厅端个盘子,那也能养活自己跟孩子……”
苏十月从这种现象说到那种现象,说到后来自己也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顾城却没什么睡意,抱紧苏十月的身子,不由得想起小时候。每到冬天,他总是蜷缩在妈妈的怀里,听妈妈将故事。妈妈的声音最是温柔,讲故事的时候更是好听极了。在妈妈的故事里,好人最后总会得到幸福。他也以为本该这样,直到某天锒铛入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顾城突然用力地闭上眼睛,没有继续回忆下去。
苏十月做梦了,梦里她又回到了仁和镇,回到了一家人高高兴兴过大年的日子。梦醒时,眼角是湿润的。睁开眼才发现,原来天已经蒙蒙亮了。
顾城抬起她的脸,皱眉看着她眼角可疑的水印。“做噩梦了?”
“不是。我梦到小时候跟爸爸妈妈姐姐一起过春节的情形了,一家人欢天喜地的,特别幸福。”
顾城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是揉了揉她的脑袋。“再睡一会儿。”
苏十月翻了个身,看着窗外,视线却没有焦点。“我们那过年过节家家户户放鞭炮,大年初一推开门,那是满眼的红。对联、灯笼、年画,还有鞭炮燃放后的碎屑铺成厚厚的一层红毯,别提多喜庆了。”
生活水平越高,这过年过节的气氛就越淡,也不知道是幸或是不幸。
“来年咱们可以去仁和镇过年。”反正对他来说,在哪里过都是一样的,何不顺了她的意?
“真的?”
“当然。”
苏十月马上高兴地抱住他猛亲,一口又一口。“那太好了!到时候我们一定要买好多的烟花炮竹,狠狠地热闹一番!你说了的,可不能食言哦!”
“不会。”他欺骗谁也不会欺骗她。她笨成这样,欺骗她会让人产生浓浓的罪恶感。
苏十月又吧唧地亲了他一口,冲动之下又开始乱叫。“顾城,你真好!我爱死你了!”
顾城脸上荡漾开明显的笑,施施然地道:“我知道。”
苏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