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踌躇满志,春风得意的时候,难道要请你道一旁当拉拉队?”章达春笑了一笑说道。
钱超也不觉就挖苦起章达春来了:“不要以为党和人民给你的位置还不够高。你这个局长的位置可不是谁都能弄得到的。就那这里来说吧,哪一个单位没有十几个局级副局级的干部?真是路边掉下一片树叶也要砸死好几个人。可一般单位的局级副局级,谁手中能有这样大的权力?这个局长如果跟那些所谓的局级副局级在一桌上喝酒,保证马屁精们会想给你这个局长敬酒,然后再去理睬他们。”
章达春见到钱超说话像是拿着镰刀割草一样,就没有去打断她的话,让她过足了嘴巴瘾。
这时,钱超有放慢语气说道:“你瞒的了别人,可瞒不了我。我知道这个局长并没有给你带了预期的成功的喜悦和得意。你心头好像郁结了什么,一时间化解不开。”
听了她的话,章达春不觉在心里暗暗地吃了一惊,心想,这个女人真厉害,竟然一语道破了天计。
章达春不得不承认着说道:“我也感到奇怪。原来以为做了局长,我会为此激动不已。虽然不会像范进中举一样变成疯子,但至少也会拿瓶好酒,约上几个好友,弹冠相庆一番。谁知道在得知局党组通过了我的人命时,我却怎么也激动不起来。找不到一点感觉。”
钱超抬头望着正在一点点幽暗下去的天空,缓缓地说道:“这才会你章达春啊!你是真正的正人君子,而不是小人。”
章达春一时间没有听明白过来,说道:“都什么年代了,谁还会那君子小人这样生硬的道德标准去衡量一个人?”
“如果坐上这个局长就洋洋得意,那就说明你是一个小人。”钱超说道。
“你说的太严重了吧。怎么能这样看人呢?”章达春说道。
钱超没有反驳章达春,但她却说出了一番道理来,让章达春不得不折服。
钱超说道:“我有一个朋友,是做生意的,她曾经跟我说过他发财以后的感触,说没发财之前天天盼发财,发财之后一点也兴奋不起来,相反觉得没一点意思。”
章达春觉得升官与发财不好比,就说道:“发了财,税务来了,亲戚朋友来了,黑社会的人也来了,自然没有一点意思。升了官就没有这样的麻烦。”
“这还不是主要原因。问题出在财富积累的过程中。”钱超说道:“我那个朋友跟我说过,她的钱或者说她的原始积累,没有几个来自正当途径,都是从歪道上赚来的。事实是在当今的社会里,你想通过正当途径发财致富,几乎没有一点可能。正因为钱的来路不正,发财后她才一点感觉也找不到。无论如何她一点也激动和兴奋不起来。”
这时候,章达春总算听懂了钱超华丽的意思,他说道:“你是说,我这个位置也来路不正?”
“不完全是,但也不完全不是。”钱超说道:“官场和商场一样。也是难得成气候的。这恐怕已是不争的事实。”
章达春笑着说道:“看来你是吧我看扁了。”
“你没扁,还是那么立体。”钱超抠出石缝中那残留的雪块,一伸手就扔了出去,记接着说道:“在局长住进医院后,局长的这个位置就空了出来。好几个月就是定不下来。这难道正常吗?我是说,凭你章达春的才华,能力和敬业精神,本来能完全胜任局长这个职务的。如果你凭此做上了局长,保证你欣喜若狂,激动不已,觉得非常有成就感。可是你不是凭这一点上去的。至少不完全是凭这一点上去的。你还花了不少事外功夫,你因此才沮丧自怜,觉得怎么也找不到感觉。”
听了钱超的话,章达春一时吱声不得,任由钱超继续说道:“所以我才说,你没有为自己通过事外功夫做上局长而得意。说明你良知还在。如果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你这就是真正的小人得志了。
我们待在机关,除了个财政局的人打交道外,偶尔也跟财政局以外的官场上人有过一些接触,大家都有同感。不惜代价讨好领导,用行话说叫做给领导下药,终于弄到一官半职,照理应该为自己的成功得意,感谢领导的栽培。
可没有人会这么去想,虽然见了领导,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转过身去就开始骂领导的娘了。说这位置本来就应该是他的。那药下的太冤枉,太不情愿了。”
章达春不得不佩服钱超,她一下子就切中了问题的要害。钱超的话匣子一时关不住,又说道:“如果有一天,发了财的人发的问心无愧,敢为发财而激动了,升了官的人升的痛痛快快,敢为升官而得意。那这个社会就算健康而清明了。”
钱超越说越来劲,章达春觉得又不是高学术研讨,完全犯不上这么严肃,于是就说道:“你这么深刻,在非税收人处做一个副处长真是埋没了人才。你应该去做心理医生,或者从事高深的哲学研究。”
钱超一听,立即举起拳头砸向章达春说道:“我不是在为你操心吗?你倒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讽刺起我来了。”
章达春伸手捞住钱超那只再一次砸过来的拳头,笑着说道:“感谢你的理解,只有你懂得我啊。”
钱超将头偏了偏,搁在了章达春的肩上,两人就这么静静地靠着,黄昏的清寂和雪后大地清新的气息,让人趋避陶醉。
也不知过了多久,钱超这才抬起头来,推了推章达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