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璇醒了,这是戴氏不愿意看到的。
此时的她,入戏太深,染上的“风寒”,一夜之间愈加严重了。
沈静璇交代完秋香要做的事,便走走停停地来了前院。
门外站着的两个丫鬟,一个目光飘忽,倨傲而轻狂,见沈静璇来,便吹鼻子瞪眼地冷哼一声。
另一个较为怯懦,很是守礼地给沈静璇服了一个大礼,嗫嚅半晌,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只盯着自己的脚面子。
沈静璇见春花装作没事人一般看天看地,也懒得跟她??率裁础?p> 她拍了拍秋芬的手,安抚一般不准她闯祸:“夫人这边该换几个丫鬟了,这般刁蛮,眼里哪里还有主子?这种刁仆伺候着,夫人能不染病吗?去,到门房那里候着老爷,传我的话,该让庄子上挑一些新丫头进来了。”
秋芬死死地剜着春花,在听说表小姐居然要换人时,很是欣喜与震惊了片刻。
“怎么?你也想忤逆主子?”沈静璇沉声呵斥正与春花较量眼神的秋芬。
秋芬总算是反应过来,她应了一声,丢下沈静璇,飞奔向门房处。
沈静璇便走上前去,将手搭在春艾手臂上:“扶本小姐进去探望夫人。”
春艾有些惊慌,眼神闪躲,越过沈静璇去看幸灾乐祸的春花。
她见春花像是看好戏一般,而沈静璇却昂然而立,一时间她也搞不清楚到底要听谁的,便下意识地选择了更不敢得罪的一方。
搀着沈静璇,掀开里屋的帘子,春艾柔若秋水的嗓子甜甜地喊道:“两位小姐,表小姐来了。”
帘子被掀开一角的瞬间,沈静璇扫了眼里间,但见戴氏慢悠悠地丢下西国进贡的哈密瓜,在女儿的服侍下细细地擦了手和嘴角,倒头装睡。
因沈静璇一向是半侧着身子等屋内人回话,戴氏便以为她会看不见。
她很是泰然地卧着,当即哼哼唧唧起来:“是静璇吗?快,晓鸾,晓鸢,让你们表姐快进来。”
两个嫡小姐应和着,一个依然守在床前,一个起身来迎沈静璇。
沈静璇瞧了瞧两个一般模样的小表妹,眼中不见任何的波动。
“舅妈,静璇来晚了,还请舅妈勿怪。”含笑靠近,沈静璇与表妹一道半蹲在床前,握住了戴氏的手。
戴氏半眯着眼,哎呦不断,良久才应道:“不怪,舅妈怎么会怪你?舅妈是大人了,比你这小女娃能抗,你就是再多休息几天,也是舅妈乐意见到的,快坐下吧。”
休息?她休息什么了?沈静璇冷笑:“也是呢,静璇这些天都是由下人喂汤灌药的,一不用自己动手,二不用自己操心,确实是好生休息过了。舅妈如今什么都不能做,也算是在休息吧?舅妈便多多休息休息,两个妹妹还小,静璇自然会帮您打理好家中事务。”
不是说她休息过了吗,那她自然要多多操劳,弥补“休息”太过的歉疚啊。
戴氏闻言,忙抽回手,握拳锤向自己的太阳穴:“哎呦,静璇你说什么?等会,等会再说,哎呦。晓鸾啊,快,给娘按摩按摩,你手法比晓鸢好,快。”
看着这母女情深的画面,沈静璇自然是识趣的,不会上赶着看不痛快。既然戴氏故意刺激她,那么她就顺势而为地离开吧。
“既然舅妈因过度操劳而伤神,那静璇就不能再躲懒了。舅妈这般难受,还请两个妹妹多费心。姐姐我不懂医术,只能帮你们处理些鸡毛蒜皮的家务事,算是为舅妈尽孝了。舅妈您好生歇着,静璇这就为您分忧去。”
沈静璇说完,不等戴氏再找借口糊弄,已在春艾的搀扶下转身离去。
戴氏话到半路,最终硬是化作一声冷哼,憋了回去。
“娘?您抓住我的手做什么?不是要女儿给您按摩吗?”莫晓鸾惊呼一声,细皮嫩肉的手腕,已经叫戴氏隔着衣料给掐破了皮肉。
血红色氤氲开来,染红了薄薄的袖子。
莫晓鸢惊呼一声抢过姐妹的手臂,急慌慌地吹着气:“晓鸾,痛不痛?我去给你拿药酒,你等着。”
“晓鸢,你回来!”莫晓鸾喊着,却留不住风一般卷出屋外的双生妹妹。
戴氏有些许歉意,从前,不管她如何恼恨沈静璇,却从未曾像今日这般不知轻重。
被怒火冲昏了大脑,她下意识地拿亲生女儿的手腕当做了沈静璇的。
十几年了,她原以为小姑子莫钦岚只是说气话,待过了月子,总会将她的孩子抱回去的。
如此一来,戴氏不但能在安国公府留下好名声,还能借此进一步笼络夫君的心,一箭双雕,何乐不为?
更何况,她连生三个儿子,也想沾沾小外甥女的女儿气息,希望下一胎可以如愿以偿,生个女娃娃。
谁知莫钦岚倒是狠心得彻底,绝口不提要二姑娘回府的事,戴氏只得硬着头皮继续照看沈静璇。
她总想着,待她有孕了,小姑子总不好再?着脸,让她照看二姑娘了吧?
嘿,谁知,不等她开口,莫等闲已经发话:“夫人啊,月儿就当嫡小姐养着,拜托你多多费心了。夫人对月儿好,为夫会铭记于心。二妹倔强,是断断不会再要月儿回去了,为夫心里高兴啊,终于有自己的女儿了。”
为了夫君的高兴,戴氏这一费心,就费了十二年的心。甚至连怀着双生女儿时,也不得安宁。
成年累月地,抬头低头都能看到沈静璇,她如何能不心烦?
今日,一向温吞吞的沈静璇,居然敢明着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