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婉:“……”
赵兰根本就懒得搭理她,她都怀疑,哪天要是董先生说太阳从西边升起来,高雯小丫头也会附和,明明老师教的,他们必须有一个信念,就如亚里士多德所言,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
提溜着俩学生,把她们扔回教室,董婉今天没课,正好在办公室里写写东西,读读书,安安静静的,十分惬意。
学生们放了学,董婉就叫上了高雯和赵兰一起出门,孙悦最近在学礼仪课,好像是她母亲回来了,连学校都好几天没来。
出了门,黄叔的黄包车在外面等着,还有一个长得相貌堂堂,四十五、六岁的模样,留了一嘴胡须,身着长衫,头上戴了一顶黑色小帽的男人,这人正低声和黄叔说话,只看两个人交谈的样子,还以为这肯定是特别亲密的朋友。
黄叔一向沉默寡言,但此时却谈性十足,说得吐沫横飞,脸色潮红。
董婉一过去,那男人就脱下帽子鞠躬行礼:“小姐,在下李乔,从今天开始,就是您的管家了。”
“管家?”
董婉这才回过神,恍然大悟,原来是孙老爷子介绍的那个。
前阵子孙老爷就叮嘱她一定要赶紧找管家,顺便找几个家丁看家护院,问题是董婉属于半宅性质的宅女,一回家就窝在书房写写画画,这事儿从今天推明天,又从明天推后来,推来推去,老爷子无奈,只好越俎代庖,自己给她确定了几个人选,然后让她选择。
董婉记得自己没选那些年轻有为,一看就是奔着前程去,靠上孙大人全为向上爬的所谓能耐人,她就挑了个看资料刚刚从一个商人家出来,现在整日在在街头给人家写诉状,写信,还优哉游哉,很没上进心,纯粹就是要养老的。
当时看了资料,听孙老爷子说完,她还挺好奇来着,只是转头一忙,又把这事儿给抛在了脑后。
没办法,她确实没有以为的那样,有超人一等的记忆力,在这方面,她就是个凡人。
“小姐这是要上街?”
李乔又叫了几辆黄包车让高雯她们坐,自己跟在黄叔身边,一只手护着董婉,那是一种很体贴的姿态,一点儿都不会让董姑娘觉得自己被冒犯。
董婉失笑,能劳动老爷子来亲自推荐,果然不是一般人。
“我的夏装做好了,正好今天去拿。”
李乔特别专业斯文地拿出一支钢笔——至少是类似钢笔的样子,在一个账本似的东西上写了几行字。
也许是看董婉盯着他瞧,还以为她好奇,就笑道:“这是‘华特曼’钢笔,我一个朋友从美国捎回来的礼物。”
董婉:“……”
现在管家这种行业,难道也和后世一样,需要是什么专门的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才能做了?
“那么,小姐,孙大人让我帮忙物色的家丁,我已经确定好了,您是想先亲自见一见,还是我把他们领回家再给您看?”
那是人,不是货物……董婉失笑:“这事李叔你做主好了。”
李乔微笑着应了,正好,到了裁缝店,这是家老店,听说有几十年的历史,从现在的老裁缝的爷爷辈,就在北京开铺子做生意,不过,董婉到觉得人家裁缝很能与时俱进,店里挂的样品中,很多西式服装,虽然都不大好看。
董婉还看见有两个女孩子试穿男装,好像最近街面上女子穿男装的越来越多了。
老裁缝显然记得董婉,一见她过来,连忙道:“是董小姐来了,快看看,这是您新要的夏装,看看我的手艺如何。”
他一声招呼,屋子里就有两个婆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见连衣裙出门。
店里好些客人都扭过头去看。
董婉:“……”她真的很想说,这连衣裙的样式特别老,因为要顾忌影响,不可能穿漏肩漏背的,就是普普通通的简约式长袖公主裙,她一开始真没想做公主裙,宁愿穿改良旗袍来着,问题是——衣服贴在身上太热了。
把裙子接过来,去试衣间穿上看了看,居然还不错,用山东绸做的,淡紫色,很典雅,她穿出来转了一圈,高雯的眼睛都瞪得溜圆,看来过不了多久,北京街面上类似的衣裙就会泛滥成灾。
专利这种东西先,在国内实在没市场。
“走吧,回去换双鞋子。”
她现在穿绣鞋,配这种衣服有点儿不搭调,董婉拉着两个学生转身,刚想出门,就见外面骚动起来,火花四溅,还有人发出呜呜的动静。
李乔连忙把几个女子护在身后,店里的客人们也探头探脑地看过去,只见有个短衣打扮的年轻人,看起来二十四五岁,辫子上着了火,正拼命在地上打滚,他显然是吓昏了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旁边还有三个大汉,簇拥着一个小少年哈哈大笑,只看他们手里一抛一接的火柴,也知道这事儿是他们做的。
“喵呜,喵呜——”
一只差不多只有两个巴掌大的小野猫,尾巴秃了一截,浑身脏兮兮全是污泥,遍体鳞伤,毛发竖起,冲着大笑的少年就扑了过去,让一个大汉一脚踹飞。
董婉本能地一抄手,正好把小猫接住,搂在怀里,她这么一动,心里就知道此事恐怕难以善了了。
别的先不说,这少年她一看那金黄色的带子,就知道是宗室,而且看这张狂的表情,恐怕不是那种会善罢甘休,息事宁人的人,又年轻。
董婉最怕的便是这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