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到是听人提起来,李小姐是京城名媛,父兄都在高位,她本人也是熟读经书,上过女学,母亲是诰命夫人,她也偶尔跟着进过宫,拜见过那位太后娘娘。t
京城里的名媛中,她绝对算得上一号人物。
董婉回头看了看,就听李小姐一点儿都不在意别人听见没听见,正和周围的人抱怨。
“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破落户,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这帮子没眼力的就这般奉承!”
话里的意思,大约是很不忿,人家司仪把董卿排在她的前面,座位比她的更好之类。
董婉:“……”
换一换位置她不介意的。
所谓名媛,难道不应该是始终从容优雅,绝不口出恶言,形象高贵?
说话这么会得罪人的名媛,她还真头一次见到。
记得肖女士还常常说,那帮上层社会的淑女们,别的不说,大部分都很会装,和她们交往,就算是点头之交,也一样能让你觉得十分舒服。
可眼前这位实在不算有修养。
董婉摇了摇头,冷笑:“所谓的名媛,真见识到了。”说完,就把注意力集中到前面,没时间和这种娇娇女逗咳嗽。
到是那位李小姐恶狠狠地瞪着她,若不是身边有人拦着,说不定都扑了过来。
这会儿司仪已经请了好几个人上去演讲,还有表演,主要是介绍东北现在的情况。
俄国和日本正在谈判,纷争四起,东北的老百姓受伤寒病折磨,终日提心吊胆。
这个司仪显然很精通说话的艺术,至少在场的先生,太太,小姐们,都纷纷慷慨解囊。
甚至还有一双老夫妇,曾任礼部侍郎的刑侍郎,还有他的太太,一口气捐出去两万大洋。
这么一大笔数目,顿时引来惊叹声一片,气氛顿时变得十分热烈。
董婉捐了两百大洋。
在这种场合,她不大想出风头,中国不同外国,捐款也要小心,至少你不能捐得比位高权重的那群人更多。
她是打算私底下再匿名补一些,也算是求个心安。
气氛甚好,司仪就请了刑家夫妇上台说话,一双老人都已经满头银丝,刑老爷子满脸严肃,他夫人却是个长得很漂亮的老太太。
“大家可能不知道,今年刑老爷子八十四岁,老妇人八十七岁,他们两个成亲已经整整七十年,一生举案齐眉,很少红脸,如今已经是子孙满堂。”
司仪先是说了一筐罗感激的话,又来煽情,他也的确会煽情,短短几个字,便让在场的人心中对这一双夫妇观感大为不同。
“二老已然到了耄耋之年,身体还康健,我想,一定和他们二人这些年来,修桥铺路做功德脱不了关系,好人终是有好报,诸位,因为他们两个是我们这次晚宴最大的功臣,所以,我身边这些老人家想要借助我们今天这个晚宴的机会,举办文会,写诗作文,来庆祝二位成亲七十周年大喜。”
掌声轰鸣,叫好声一片。
董婉:……
说好的慈善晚宴呢?
没想到这些人还很时髦,这个时代,谁会去过什么金婚银婚钻石婚的!
反正好也一辈子,不好也一辈子,离婚的少。
而且,大部分夫妻两个都不是两个人过一辈子,丈夫身边小妾通房一大堆,当妻子的有时候可能就是个管家的工具,平日里连了解都少。
显然,这两口子也很意外,连连摆手,可下面几个同样须发花白的老人却是连连起哄。
这样的情况下,庆贺结婚纪念,岂不是有点儿讽刺?董婉还是第一次在清末这个时代,看到能在西式餐厅里,参加西式的晚宴,一点儿也不觉得难过的老人。
年轻人也就算了,老人们不是应该很保守?怎么这次宴会,居然能请到五六个年纪老大的长者,还个个身份不凡。
那司仪的提议一说出口,台子附近的几张桌前,就传来轻笑声,戏谑声,刚才还非常沉重的气氛,登时就轻松下来。
孙悦一口气都给介绍了下,董婉也有被催着学习京城的关系图,可毕竟时间短,学到的不算多,远远比不上人家孙家真正的小姐。
她这么一介绍,董婉就发现在场的老人们,果然都不是一般乡绅,大部分都是经常和外国人打交道的,甚至还有两位海关道员。
这个职位说高,到不至于高得离谱,但却绝对是个重要的职位,一般人做不了。
董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开玩笑,聊天,招呼在场的年轻人拿了笔墨纸砚,展示自己的文才,自己缩在后面吃吃喝喝。
虽然这样的慈善晚宴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可现在看来,到也有趣,大约只有现在这样的时代,男男女女的社会精英都能妙笔生花,玩这个才玩的起来。
不多时,很多人写出花团锦簇的文章,刑侍郎夫妇听得满脸笑容,十分开心。
那位李小姐写得是歌颂鸳鸯的,听起来也很动人,不少来宾都夸赞,她扬了扬眉,冷笑道:“无论写得好坏,写了便是对咱们刑侍郎的尊重,董卿先生,您不是作家吗?不是才高八斗吗?难道还不屑给老人家写点儿东西?”
其实没写的有很多。
刑侍郎皱了皱眉,他当然不是因为董婉没写文章不高兴,纯粹是觉得,大家给灾民筹款的时候,有人闹事,不大妥当。
董婉更是哭笑不得,抬头看了她一眼,恶趣味一下子冒出来,一本正经地道:“我可不喜欢鸳鸯,鸳鸯虽然出双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