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秦烈还牢记着秦忠教给他的遇事不要急躁,徐徐图之的忠告,好声好气地向童仆说明秦芃病情来得迅疾,家里备药不足,急需外购药材,让那童仆通融一次,自己不会不付钱的。
谁知那童仆却是冷笑一声,说:“我们通融了你,那将来得罪了圣上,谁给我们通融啊?挣你们那俩钱儿,却丢了性命,多不划算!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去山里采药吧,就现在这情况,别说是我们了,恐怕这京城所有的药铺,都不敢卖药给你们!你有多远就走多远,别妨碍我们做生意。”
童仆那张趋炎附势的势力嘴脸,看在秦烈的眼里分外地讨人嫌。一把撂开了那童仆,秦烈怒视着躺在地上嗷嗷喊疼的童仆,怒道:“以前我们家公子风光时,你们是怎样没皮没脸地来巴结的?如今倒好,我们家公子不过是一时潦倒,你们竟都换成了这副小人嘴脸!我告诉你,今天你就是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说着,秦烈一路冲进去,搠开前来阻挠的人群,直接跳进柜台里,按照秦忠开的药方,自己抢足了药材,又一路冲出门去,跨马奔驰而去,连一文钱都不屑得给他们留下。
济世堂的一干人众哭爹骂娘,发誓要将秦烈的这种强盗行为告给府尹知道。
这一回,一向腿脚不怎么灵便的坐堂老大夫,动作很利索地就到了府衙,用力敲击鸣冤鼓,一纸诉状,将秦烈告了上去。
秦烈回到京郊,刚把草药交给秦忠重新掂清了分量,又交给栗子去煎熬,还没坐稳,府衙的公差便来了,不由分说,就将秦烈给强行带走了。
原本,这最多算是一桩普通的抢劫案件,可是因为秦烈是秦芃的手底下的人,所以京兆府尹不敢怠慢,立刻将案情直接呈报给了圣上秦嘉,请求秦嘉定夺。
秦嘉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对秦芃的监视,这么多天以来,秦芃的自暴自弃,整日里沉绵于歌酒女色的行为他也都清楚,只是秦嘉生性多疑,一直不肯尽信,总觉得秦芃私底下可能还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如今听京兆府尹呈报秦烈强抢药材给秦芃治病的消息,秦嘉心底倒是有些相信秦芃真的穷困潦倒到要靠抢劫才能生病,维持生计了——这一来,秦芃没有任何的经济来源,缺少银子使用;这二来,京城的人士经由秦芃失势一事,或是见风使舵,或是明哲保身,或是怒其不争,都不愿意再接近秦芃了。
别的不说,就单说是全靠秦芃才能有今天的富贵生活的苗家人,不也在秦芃失势之后,对其不闻不问,甚至还大深夜地将秦芃给赶出来,让醉得不省人事的秦芃睡大街的事吗?还有一向对秦芃赞不绝口的宰相,在听闻秦芃出狱后一系列破罐子破摔的举动之后,不是也心灰意冷,不再帮秦芃说情吗?
至于别的受过秦芃恩惠的人,或是对秦芃青眼有加的人,则更是不用提了。
彻底断绝了一切羽翼的秦芃,让秦嘉终于暂且略略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