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娘子变了。t/”
夙和将清水一杯放在桌上,只不过,这装水的杯子,却是上好的白瓷物件,看起来给糟蹋的不是一点半点。
可是,又能怪谁呢?有钱万里纵横,无钱寸步难行,眼下,连吃饭都成问题,自然更没有茶喝了。
“哼!她是变了,变得更加恶心,更加泼辣了,你们是没见她今天那种德性……”顾月楼愤愤的说着,“那模样,跟得了疯魔病有什么区别?”
那一群女人啊,若不是他急中生智吼了一声,晶娘子还真没准,扑上前挠瞎几个的眼,然后更给他们这一座风雨飘摇的洛府,再加一些霜雪。
花千叶懒洋洋的道,“还看什么看?就她那副模样,想想也知道是怎样的恶妇!自古以来愿赌服输,她倒好,她……”
桌下忽然踢过来一脚,花千叶愣一下,顿时闭口不语,锦朝低着脑袋,猛喝着自己眼前的白开水,似乎那上好的白瓷茶杯里,盛的并不是什么寡淡无味的清水,而是一杯上好的雨前龙井。
“好啦,我不说就是了……其实,也就是这么个意思。这女人,她再怎么变,骨子也还是那一个恶毒又不成器的货。”
花千叶最后一语打住,算是总结,又算是给自己刚则不慎的话语,做了一番漏洞的补救。
夙和却是微微笑一笑,并不在意,“我说的娘子变了,并不是又变得多么凶恶了,而是她变的……会用心了。”
“用心?”
凤爻终于接了一句,却又凉凉的淡漠道,“她的用心,谁又能知呢?”
锦朝憋了憋,想要说什么,终是没开口,夙和垂眸,指尖转着那盏白瓷茶碗,轻声道,“外人看来,她是撒泼,是发疯了。可于我们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转机?”
这样的话,他也不能再被陈敏君逼着要离开了吧?夙和想着,眉眼又轻轻闪了闪,“如此这样,夙和是否也可以理解为,娘子,也是用了心的来呵护我们了?”
他说的是呵护,而不是保护。
洛水晶现在,纵然有了几分脑子,几分急智,但她的手段,远没有通天那么大。
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啊!
花千叶漫不经心,“好,就算是她起了心,知道护着我们了,可是以她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她能把在整个云州府,都富甲一方的堂堂洛府,过到如今被人逼债逼到要卖身的份上,你不觉得,她护得太迟了些吗?”
“且不说远的,单说眼下。我们已经断粮两天了……前一天还有些野菜能吃,可今天到现在,你们见过一根野菜吗?”
红衣妖娆的男人,很饿啊,饿得几乎想拍桌子骂娘了。可是,他得忍着。只因为,那个当家作主的女人,是他们的娘子!
“二,二哥对不起,本来是有点野菜的,但是,我……我不小心给撒了。”
锦朝憋红着脸道歉,一阵讪讪,花千叶哼了一声,明显的不爱理他。夙和扬颜,和悦的接话道,“不是你的错。”转瞬又跟凤爻商量着,“眼下已无米下锅,我们几个男人,饿一天两天饿不死,可娘子才刚刚醒来,又身体虚弱,她不吃些东西怎么行?”
直到现在,夙和仍旧担心的,还是洛水晶的身体。
顾月楼阴阳怪气,“是啊,你是饿不死,不过你会饿晕而已……”厨房里的事,锦朝已经给他们说过了。
“月楼!”
凤爻一声低喝,顾月楼闭嘴,但脸色明显忿忿,又不甘嘀咕,“就看你们整天都一个个的愁眉苦脸,以我的意思,干脆利索一刀杀了多好?”
那个恶妇,那个祸水,杀了她,他们也就能解脱了。
“你就知道杀杀杀,你除了杀,还会什么?”花千叶吐槽一句,明显与他不对盘,“洛娘子要是被你一刀杀了,那我们这些人,哪个都活不成!”
“可壮烈的死,也总比窝囊的饿死强!”
顾月楼不服,嫩嫩的脸,明显带着一根筋的犟头,花千叶“呸”的一声,“你那是壮烈的死吗?你那往大了说,是杀人犯,叫谋害妻主,要诛九族。往轻了说,叫特么没出息!连苟延残喘的活着你都不敢,还能指望你干什么大事?!”
妖艳的嘴脸勾着嘲讽,花千叶一身红衣,穿得格外风/骚。顾月楼顿时给气得脸色发青,胸口发堵,但人家这话倒也说得对,只能狠狠嘟囔了一声,“花孔雀!你倒是有本事,你去想个办法来?!”
“去就去,你以为我不敢?”
花千叶下巴一扬,抬了腿就往外走,夙和清淡温润一声,“都别吵了!我现在就去跟娘子说,我愿意卖身。这得的银两,希望你们好好过吧!”
青色的衣袍,带着春日的柳意,翩然如仙一般飘飘而去。
于是,剩下一屋的四个男人,俱都默了下来。
他们五夫之中,若说性情最好的人,是夙和……可最是捉摸不定的人,也是夙和。
“可是,就算他想卖身,陈娘子也不想要了吧?”
过了很久,顾月楼嘀咕一声,这声音便随着屋外的春风,又淡淡的传了出去。
是啊,晶娘子得了疯魔病的消息都已经发散开了,还有谁,敢在这个时候接手夙和?
可转念又一想,夙和也不比他们傻啊,他就这么去找娘子了,难道是真有了什么好办法?
……
“知道你来了,坐吧,我有话问你。”
洛水晶半躺在屋前的琉璃瓦下,抬眼望着天。
她脸丑,心不丑,耳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