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孟禛,今年刚刚十五,也是到了娶亲的年纪了。嬴皇后为了给儿子觅个好王妃,也是费劲了心思。嬴皇后虽然出身幽州,远离京都,但却是有一股常人难及的雅致。偏巧今年嬴皇后得了几盆极品菊花,亲手侍奉,开了花自然是姹紫嫣红,风骨铮铮。嬴皇后给名门未出阁的适龄闺秀都下了懿旨,邀请进宫赏菊。
前一段时间,太后薨逝,非但没有给宫里众人带来恐慌威压,反而让众人心里轻松了不少,其中感触滋味,也只有深知其中玄妙的人才能体会得出来。不知道上皇和皇帝是如何商议的,太后除了名分未废除,甚至连谥号都只有两字:孝哀。孝,乃是本朝皇后必有的谥号;哀,则是上皇有意对太后的折辱。而且其他下葬的规格制度一律从简,仔细算起来甚至还不若一般宠妃的规格。至于太后薨逝,举国服丧则更是空谈,谁家该嫁娶便嫁娶,谁家想闻丝竹管弦之声便闻丝竹管弦之声。这些多多少少,也是揣摩着上皇的意思,才敢如此放肆。拒此举甚是荒唐,言官却是丝毫不能进言的,太后之事关乎天子颜面,关乎皇家血脉,言官也并非真的不要命敢死谏。上皇的一口恶气憋在胸口,谁人敢去拂了逆鳞?
林苍玉听闻了这些情形,心底也是一阵感叹,不知道太后若是知晓了,会不会气活过来?只是,上皇到底是顾忌着,否则怕是连着太后的名头都要给夺了去。上皇对太后的恨意,哪是常人所能理解的。不单单是偷梁换柱这一出好戏,让上皇蒙羞,更主要的是,她害死了上皇这辈子最心爱的人。思及此处,连林苍玉也不由得感慨,这上皇还真是难得一见的情种。为了一个女人,居然能做到这个份儿上,真是难得啊!林苍玉上一辈子看过的史料上,哪一个君王不是爱美人更爱江山?为了江山。也只能抛弃美人了。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李自成冲冠一怒为红颜,仔细算起来,谁又能肯定,这些看似红颜祸国背后会没有政?治目的?可是这个上皇,为了一个孝懿安皇贵妃退位,折了太后的脸面,就算到了最后,也要给孝懿安皇贵妃出口气,这若还不能称作爱。那么还有什么能称作爱?
嬴皇后赏菊会的懿旨,林苍玉也接到了,她原本想装病不去,想来嬴皇后也是不会为难她的,可是寿昌嫌她整日待在府里。便硬是要拉着她出门走走,她也只好无奈应允。
虽然在此时此刻,嬴皇后的这一举动有些引人注目,但是奇特的是皇帝和上皇竟是都没有什么反应,竟似是商量好了一样默许了。所以接到懿旨的世家,一半是小心谨慎不想趟浑水,一半则是喜气洋洋想要攀高枝儿。但是只要嬴皇后仍然是皇后,那么就没有哪家的千金敢不去赴宴,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日,林苍玉艰难的从被窝里爬出来。已经是深秋了,天气有些寒凉,林苍玉畏寒。一出被窝就冷得哆嗦。环珮在柜子里翻了好久,终于在底层找到了一件入冬了才穿的狐狸毛斗篷。
林苍玉看到环珮拿着斗篷过来,哀叹道:“不要了罢,这才什么时候,要是到了深冬。还不得披着棉被出门?”
“要得要得!”从门外进来的寿昌,带了一身寒气走过来,竟然也穿了一件猩红的织锦斗篷,“二姐你不知道,今儿比昨儿个冷多了,出了门那风刀子似的往脸上刮。你身子弱,还是穿厚实一些才好,免得冻着了不舒坦。九皇叔临行前还嘱咐我千万要照看好你,我可不能让九皇叔回来找到机会骂我。”寿昌跺了跺脚,怪嗔道。
林苍玉无奈,只能由着环珮给她系好斗篷的带子。林苍玉转头问向寿昌:“皇后娘娘今次请的人似乎不少?”
“是不少,不单单请了各世家未出阁的姑娘,还请了不少世家内眷,夫人奶奶什么的,乱七八糟的。”寿昌皱着眉抱怨道,“听母妃说,皇后娘娘早早就着人准备了,对这次赏菊会很是看重。而且这次赏菊会还是在坤宁宫的宜安殿办的,宜安殿是三大正殿之一,又是坤宁宫里最大的宫殿,估计是有的热闹看了。”说到此处,寿昌又有些幸灾乐祸了。
两人收拾妥当,便相携出门去了。林苍玉偷懒,便和寿昌挤着坐了一辆马车。在本朝,公主还是有些地位的,寿昌虽然是下嫁给了林玄玉,但是公主规格的东西一样也不少,这辆马车便是寿昌制内的物件,车厢宽敞,做工精致。林黛玉原本也是要去赏菊会,然而作为她心尖儿肉的北静王嫡长子水铭前天夜间着凉了,又是发热又是闹肚子,弄的整个北静王府都不安生,林黛玉也只好递折子婉拒了嬴皇后的盛意。
进了宫门,按理就不能再乘坐马车了,一般世家的秀夫人便下了马车,由鞋女领着去坤宁宫。然而寿昌毕竟是公主,林苍玉毕竟是忠安王妃,两顶软轿便将两人抬到了寿昌母妃谢淑妃的玉堂宫。时间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两人便抽空去谢淑妃那里坐坐,再者坤宁宫定是吵吵嚷嚷,两人也嫌烦。
林苍玉此前未见过谢淑妃,此番得见,心中暗自思量,这谢淑妃相貌虽然不是绝美的,但是自有一股才女的清傲,气质清贵,倒是一个不俗的气质美人。
不待林苍玉行礼,谢淑妃便亲热的拉着她坐在榻上,上下一打量,笑眯眯的赞道:“都说忠安王妃是个妙人儿,今日得见,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呐。”
林苍玉谦虚的笑着:“淑妃娘娘过誉了,臣妇实不敢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