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读书时间莫要打瞌睡。”端坐在桌前的贾雨村,拿着戒尺敲了敲桌子,严肃道。
林苍玉抬头,眨眨眼,打了个哈欠,态度良好的认错:“学生错了,先生见谅。”旁边传来嘻嘻的笑声,林苍玉转头狠狠瞪了一眼,那边立马就收声了。
“二小姐,昨日的功课可完成了?至诚之道可以前知……”贾雨村有意考校林苍玉的功课,让她将昨日功课背出来。
林苍玉接口:“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见乎蓍龟,动乎四体。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诚如神。【注1】”
“少爷是如何理解这段话的?”贾雨村问向林苍玉左边的一个小娃娃。
“鬼神之道,非明君之所为,祸福不在于心诚与否,而在于人为。”那小娃娃皱皱鼻子,奶声奶气的说道。
而坐在林苍玉右边的林黛玉,似乎并不同意那小娃娃的论调:“福祸不见于蓍龟,却是有迹可循的。所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盛极则必衰。”
林苍玉坐在两人中间,无聊的发呆,又掐起来了。右边的大姐林黛玉,左边的小弟林玄玉,只要有论点,这两边就开始掐。
在林苍玉两岁的时候,贾敏生下了林家的嫡长子林玄玉。在林苍玉有限的记忆里,林如海确实有一个早夭的儿子。然而就在去年,年仅三岁的林苍玉被林如海抱出门玩儿了半天,回家后没几天便开始发热,请来大夫诊出林玄玉患了天花。即便是在林苍玉前生,天花都是极为凶险的,更何况是这个科技医术都落后的时代。治疗了好几天,林玄玉身上的红疹逐渐变成了脓包,然而发热的情况却没有缓解多少。大夫已经摇摇头准备离开了,林苍玉知道靠人不如靠己,避开守门的婆子,悄悄闯进了林玄玉的房间。等到林如海发现的时候,林玄玉正用烈酒帮林玄玉擦拭腋窝、脚心等部位,试图帮他降温。林如海无奈,将林苍玉留下照顾林玄玉。那半个月里,林苍玉每日用艾草水泡澡,在房间里熏艾草,又将自己和林玄玉这段时间用过的衣物命丫鬟扔在后院一把火烧掉。按时给林玄玉喂药,用烈酒给他擦拭身体降温,晚间为他盖好踢翻的被子,小心翼翼的抓住他想要挠痒痒的小手。林玄玉死里逃生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林苍玉,裂开小嘴想笑,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之后的十多天里,林苍玉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此后,林苍玉便是林玄玉第一敬重的人。
“二姐,母亲还在庆熹堂等着我们过去用午膳。”林玄玉扯了扯林苍玉的衣袖,将打瞌睡的林苍玉打醒。林黛玉在一旁看着,抿嘴笑得开心。
姐弟三人来到了贾敏住的庆熹堂,贾敏已经命丫鬟摆好了碗筷。林如海自从中探花以来,越发的忙碌了。半年前,林如海钦点出为巡盐御史,他们母子四人也随着林如海从姑苏搬到了扬州。贾敏自从生下林玄玉后,身体也愈发虚弱了,一年中总有大半的时间卧病在床。如今虽然已经是暮春时间,然而贾敏还是显得有些恹恹的。
姐弟三人先给贾敏行了礼,然后才入座。林家信奉“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一顿饭吃下来安安静静的。饭毕,林苍玉掏出手绢擦擦嘴角,丫鬟们撤掉了残羹,母子四人坐在一起话家常。
“母亲今日觉得好些么?”林黛玉看着母亲苍白的脸色,有些不安。
贾敏笑着点点头:“无甚大碍,母亲的身体,你们也是知道的,过了冬就好多了。”
林苍玉心里始终觉得不妥:“母亲还是请了大夫诊治诊治罢,如此女儿心里才踏实些。”
而年岁尚小的林玄玉还忙着啃瓜果,贾敏看着几个孩子,目光越发和蔼,原本苍白的面色也显得有些精神了。
林苍玉恨铁不成钢的喝了一声:“三儿,饭后半个时辰里不可吃瓜果,有伤脾胃!”
林玄玉闻言,瑟缩了一下,将手里啃了一半的杏子乖乖放在桌上。那边贾敏同林黛玉都抿着嘴笑了。
贾敏最终还是没熬过六月,林如海握着她的手,泪光点点,然而一眨眼,就是死别。林氏三姐弟更是哭得肝肠寸断,一时间林府上下,哀声恸哭不绝于耳。
林苍玉和大姐小弟跪在灵堂,来来往往吊唁的亲族好友不绝于缕。林苍玉心里只想着贾敏在世时的音容,眼眶一热,眼泪没止住又淌了下来。贾敏的丧事,都是林如海一手操办的,而这段时间下来,林如海的精神也是越来越差,鬓角都有了霜白的痕迹。贾敏下葬后,林如海又跟上峰请了几日假,日日早晨出晚归,很是忙碌。林苍玉姐弟三人也没心思读书,日日呆在房间茶饭不思。
那日,林如海将三个孩子叫到了书房,门口有林府大管家林安守着,林苍玉看着这架势,心里有些发憷,惴惴不安的站在林如海面前。
“为父前几天收到你们外祖母来信,她老人家生怕你们没有母亲教导,有碍于日后成家,想接你们去京都承欢膝下。为父已经答应了,等你们母亲七七过了,便收拾行李去吧。”林如海慈祥的看着几个孩子,温和道。
“父亲,女儿怎能留您一人在家,心里苦闷也没人陪您说说话。”林黛玉一脸焦急。
“这正是为父要与你们商讨的事情。”林如海喝了口茶润嗓子,“我林家自先祖四世袭爵,也算是名门望族家大业大,如若想要长久的富贵下去,金钱与权力缺一不可。为父这一代是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