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过早饭后,莫如风对正准备练习吹笛的莫非非说:“非非,带上你的枪,跟我去一个地方。”
非非看看爷爷,老铁匠笑着说:“去吧,出去呼吸新鲜空气,笛子晚上我再教你。”
“这孩子学笛子还真行,一教就会。”老铁匠转头对莫如风说,“那把刀怎么处理?”
“现在比较乱,他们既然盯上了振远宝刀,就可能再次下手,如果交给博物馆,保不准他们再想别的心思。我觉得我们应该先保存着,等形势好了再还给博物馆吧!”
老铁匠看来看莫如风,点点头,“我也这样认为!”
莫如风带着莫非非,翻过一道山梁,来到林场,再顺着林场中的小路向上爬,“小猪”欢乐地同行,它一会儿追逐飞过的小鸟,转眼消失在林中,一会儿又突然从路边草丛中窜出来,吓非非一跳。
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一片向阳的平地。
一座新坟静立在丛林掩映之间,坟前一块石碑,上面只有简单的两行字:“斯人已去,敌胆犹寒。林中勋,1962年-2036年。”
这是县武装部为林中勋做的墓碑。
坟墓的旁边有一个小土堆,忠犬“大猪”就睡在那里,默默伴随它的主人。
莫如风坐到坟前,然后从手提包中取出一瓶好酒,打开瓶盖,把酒洒在老人墓前和“大猪”的坟上。
“爸爸,这里面是谁啊?”非非问。
“一个令人尊重的老兵,和他忠诚的伙伴,一只叫作大猪的狗。”莫如风答道。
莫如风想说,忠诚,即便是一只狗,也让人肃然起敬,背叛,即便是一个衣冠楚楚的社会上层人士,也会让人厌恶,比如汪精卫。
但他没有说,他担心非非听不懂。
“大猪,那它是小猪的爸爸吗?”非非好奇地问。
“也许是吧!”莫如风摸着非非的头说。
莫如风在墓前默默地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带着非非坐到一个开阔的地方。
“把你的枪拿出来。”莫如风对非非说,“你不是想当一个神枪手吗?那我告诉你,神枪手不是练出来的,神枪手是天生的,这个叫天赋。我在军队时,见过很多人,他们训练刻苦,但并不能成为神枪手。运动会上的射击冠军,也不是真正的神枪手,真正的神枪手,掌握射击的技能后,射击不需要瞄准,他凭的是感觉!凭的是无意识的瞄准和运算!”
莫如风抓住非非的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接着说:“你用手打我,需要瞄准吗?”
非非摇头。
“神枪手用枪射击,就像你用手打我一样,”莫如风顿了顿,“枪即是手,手即是枪,人枪合一,枪已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指哪打哪!”
莫如风让非非把他的玩具手枪放在身边,然后他拿起刚才那个空酒瓶,对非非说:“我测试一下,看你是不是神枪手的料。我把这个酒瓶抛向空中,我让你抓枪时你再抓起枪射击,看能不能打碎它!”
“不能!”非非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为什么?不试试你怎么知道?”莫如风诧异地问道。
“以为塑料弹不可能打碎玻璃瓶!”
“哦,那你试试能不能击中它!”莫如风意味深长地说。
话音未落,莫如风奋力把酒瓶抛向空中。
空酒瓶旋转着上升,瓶嘴发出“呜呜”的叫声,它上升的速度越来越慢,在它即将到达顶点的瞬间,莫如风大喝一声:“打!”
莫非非抓起手枪,举枪向天,扣动扳机。
“砰!”枪声炸响!小猪吓得倏地缩到非非身后。
银瓶乍破,在空中绽放成一朵白色的花朵。
莫非非目瞪口呆,盯着手中的枪发愣。
“你小子幸运,五岁就摸到真枪了,我十二岁才接触到!”莫如风摸着非非的脑袋说。
“你把我的枪换掉了!”非非这才反应过来,他右手握着刚才开过的枪,左手从莫如风脚边的草丛中拿起自己的玩具枪。
两只92式军用手枪,一模一样,只是左手那只稍轻一点。
“和真枪相比,你的枪大小、形状以及在使用方法上完全一样,”莫如风边说边从非非右手中把枪取走,“非非,记住,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你会使用手枪,这是爸爸和你之间的第一个秘密,我们都不告诉第三个人,好吗?”
“好!我发誓,我严守这个秘密,这是我们俩的秘密!”非非高兴地说。
“你到那边好好回味一下刚才开枪的情景,你是个神枪手的料!”
莫如风揪住“小猪”的耳朵,把它从飞飞的背后拖出来,“第一次听到枪声,有点害怕是正常的,希望以后你能做一只勇敢的狗!”
待非非走到远处,莫如风低声喝道:“怀文,出来!”
除了几声鸟鸣,四周一片静寂。
莫如风从脚边摸到一块石子,倏地向一棵葱郁的柏树上掷去。
只听一声惨叫,一个人影从树上跌了下来,那人跌入草丛,再不动弹。
“装神弄鬼!”莫如风暗暗好笑,“想骗我没那么容易。”
过了十来分钟,那人还不见动弹,莫如风有点担心,慢慢走了过去,伸手去拉。
那人陡然出手抓住莫如风的手用力一带,借着这一拉之力跃起,莫如风却被拉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不好意思,你终于还是上当了吧?”莫怀文得意地盯着莫如风。
“是吗?”莫如风站稳脚,“何不看看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