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妮莎看着面前的骑士,说实话,此人看上去并不聪明,但他长了一张忠诚的脸,可以往的经验告诉公主,脸是最不可靠的东西,谁知道在未来的某天,他会不会为了一粒花生米而出卖自己的灵魂呢。
但他的推测不无道理。
这人才来眠龙城两天,已经看穿了我和雷纳以及亲王之间的关系,他的洞察力实属罕见,假如他能留在自己身边帮忙,何愁大事不协?
“很大胆的猜测。”凡妮莎并没有因此而露出不满的神色,“假如你告诉我这是你的魔法,我也不会吃惊。”
“可这是真的!”罗格惊讶得瞠目结舌,“您怎么会知道!”
“也是我的猜测啊,”公主指着自己的脑袋一笑,“既然我们都长着会猜迷的大脑,何不继续这有趣的话题呢?”也许,话说开了,我反倒会确定你的立场,到那时再决定你的生死也不迟。
“我也是刚刚想到的,您与雷纳……唔,我不该这么直白,”骑士压低了声音,“我想您与雷纳才是真正的爱人关系,但为了政治上或其他我不知道的原因,才答应与泰伦斯结亲,而昨晚听那个侍卫长的语气,达斯汀伯爵似乎与亲王不睦,所以我猜,是您策划了这场闹剧,为的是拖延婚期,以求外援。”
“这么猜测一位未来的王后,你可是有诬陷的嫌疑啊。”凡妮莎面无表情地宣称,“看来你没有动用自己的魔法,完全是一厢情愿的猜测。”
“是的,公主殿下,”罗格有些紧张,“是您要求我这么做的。”
“假如亲王听到这样的言论,不知我是否还有命在?”凡妮莎看了看紧张不已的骑士,转忧为喜,“很好,你懂得用脑子多过魔法。”她看了看场上继续的比赛,“其他人不是没有生命的泥塑木胎,就是目的不纯的间谍眼线。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直接地跟我分析事态了,我希望你能留下来作我的贴身侍卫,统领我的近卫队。”
罗格显然对这突然的任命没有心理准备,他并没有直接对此作出应答,而是继续刚才的暗杀话题,“那么我猜得对不对呢?公主殿下。”
“呵呵,是啊,如果被你猜中,跟着一个随时可能掉脑袋的王后就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差事了。”凡妮莎淡淡一笑,抬手打断骑士的解释,“不过幸好你没有使用魔法,否则你的分析就不会这样透彻和精彩;万幸的是你只猜对了一半,我亲爱的骑士,”凡妮莎引罗格走上通往王宫花园的石桥,边走边说:“我和雷纳曾经共患难,也彼此爱慕,但碍于我的身份,我们只能是最好的朋友。烈炎国坊间肯定流传着不少关于我的经历和传闻,您知道我是个逃亡公主这一点也不奇怪,而雷纳就是我在出逃期间唯一的亲人,坦白说,我们都作过残酷的事情,灵魂上的污点就像白衣上的酒渍,永远无法抹去,因此我需要一个诚实而富正义感的人,高举理智的金灯照亮我前进的道路。”凡妮莎真挚地抬眼看着亚恒利骑士,“骑士大人,我觉得我找到了这个人。”
“可是,您怎么肯定这个人就是我?”罗格不喜反忧,荣宠于前却能保持冷静,这不禁令公主更加欣喜。
“雷纳对我讲述过发生在城外树林里的事情,”凡妮莎微微点头,“很抱歉他射伤了你的马。我对于你的正义感很是敬服,而且刚才在竞技场上,你手下留情放过雷纳也使我心怀感激,所以我才冒险对你说了这么多话。”当然,如果你想转身就走,我也无话可说,只能再次感谢你饶过我的弓箭手,好让他有机会一箭射死你。
“那么请问,介入您和亲王之间的政治怪圈岂不也是在冒险?”罗格礼貌地躬了躬身。
“难道有人逼着你来参加选侍会吗?”凡妮莎微微一笑,“你想要重振家风,唯有适此一途。”
“可是您依然没有给我一个最终的答案,昨晚的事是不是你作的?”罗格很有种钻牛角尖的劲头。
凡妮莎刚欲张口,只见泰伦斯的亲卫押了一个人从王宫门前走上台阶,那人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棉质长袍上斑斑点点沾满了血迹。
“费曼大人?”罗格倒抽了一口气,“先王的内使臣!”
“哦,原来是那个在圣殿政变时极力维护迪安娜王后的人。”凡妮莎故意地将这注解说出来,同时拿眼瞥了瞥骑士,“瞧,不用我费神向您解释了,我这逃难的公主再傻,也不会派人去暗杀自己的未婚夫,毕竟有谁会希望自己毕生都在出逃呢。”
“可是您刚刚说过,您作过很多残酷的事,”罗格的脸色有些尴尬,“我以为……”
“是的,我的确残忍过,可为了生存,谁又没作过呢?”凡妮莎看着遍体鳞伤的前内使臣从自己面前经过,他那双仇恨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令她浑身不自在,“而且前方的路上,我还会继续这样残忍下去,因此我需要一个心怀忠诚和正义的人,时常提醒我不要偏离航线,毕竟我生来就不是个铁石心肠的坏女人。”
罗格点了点头,“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公主殿下,”骑士倒身下拜,“我,亚恒利家族的罗格,愿为凡妮莎公主效劳。”
“请起,我的大人。”凡妮莎终于露出笑容,她伸出手扶起罗格,“誓言还没拟好,请不必现在就宣誓。”
“那么接下来的比武——”
“你不需要参加了,”凡妮莎挽着罗格的胳膊,“我可不希望我的侍卫长在战斗中无谓地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