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平雪见萧煦与王侍臣一起进了长乐殿,急急地进门向尤怜薇禀报了。
到得尤怜薇榻前,王侍臣开口询问道:“今天觉着如何了?”萧煦侧目过去,只见他脸容凄婉,眼中一片痛惜。
尤怜薇强撑起身,看眼榻侧的萧煦,道:“丞相来了,看本宫蓬头垢面的,真是怠慢了。”
王侍臣急急伸手一扶,“快躺好吧,多大个人了,还不听话呢。”说着,抬眸,才意识到萧煦正站立一旁。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歉然看向尤怜薇。
适时,孙平雪端上茶水来。
萧煦拿起茶杯递向王侍臣,彼此也就将尴尬掩饰了过去。
略坐闲聊一刻,王侍臣才将话题转到了北地一事上。
“皇上已派探子去了雁门一带,昨日,安邑也传来密报说,近期常有不明身份的人出现。”王侍臣沉沉地向着萧煦说道。
“如此看来,此事非同小可,小王这两日就与南宫皓他们着手安排滇南一事。”滇南驻扎了大晋三分之一的兵马,且军中将领也多半是萧灏的亲信。萧煦心知,若是不能笼络滇南部分兵力,仅凭北边力量是断断不能完成大业的。
尤怜薇听他二人如此说道,不由得心中一片慌乱,道:“煦儿万万要小心行事,母妃绝对见不得你们有任何一点闪失。”
萧煦和王侍臣同时向着她俯身过去,王侍臣轻柔道:“你只管安心养病,勿要操心这些事。你要知道我……。我与王爷也绝对见不得你有任何一点闪失。”说着,眼角已见泪意。
萧煦也沉沉颌首,坚定道:“母妃放心,儿子与丞相定会没事的。”
出了永乐宫。王侍臣向着萧煦道:“太妃病情日渐加重,眼看着又要入秋了,这可怎么是好呀?”
萧煦道:“母妃病势蹊跷,她一向不喜荤腥油腻。饮食也皆是清淡可口的,怎会无端患了肚腹疼痛的病呢?”说着,满脸尽是疑惑。
王侍臣也沉吟着,“她一向保养得宜,虽说脾胃弱些,但春夏之季一向是好的,只是秋冬偶尔少食些罢了。”
萧煦抬眼,眸光惊异道:“丞相对母妃知晓之深,小王也自愧不如。只是你们……。”
王侍臣抬眸迎着萧煦的目光。凝滞一瞬道:“老臣与太妃之间。王爷或是看出了些什么。不瞒王爷。老臣与太妃彼此深爱已近三十年了。但老臣可以对天发誓,我们只是爱着,直到今日。也没有做出半点有辱先皇的事。或许先皇也是早有知情,才会在御榻前将你们母子托付给老臣。老臣余生所愿。就是能守护着她安好到老,到时,老臣先她而去,在黄泉路上等着她,那样我们下辈子便不会再错过。”说着,已是泣然。
萧煦默默听着,他虽早有些知觉,但从未料到,王侍臣一个堂堂的大晋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竟有如此痴情的一面。蓦地,他心中顿悟,世间富贵荣华皆为浮云,唯有真情真爱叫人生死相许。
王侍臣见萧煦只是无语怔怔,以为他起了怒气,不由得上前就要跪拜下去道:“老臣该死,老臣请王爷赐罪。”
萧煦回过神来,一把拉住王侍臣道:“丞相请起,小王并无责怪丞相之意。真心爱惜一个人何罪之有?小王也有心爱的人,小王能体会丞相一片深情。”
王侍臣站直身子,怯怯抬眼,道:“王爷心爱之人是那婉王妃么?老臣前翻也听闻了不少议论哪。”
萧煦轻轻一笑道:“众人皆是怎么说的呢?他先是赐妃,随后又闹着要夺妃。可惜,本王偏偏钟爱婉儿,他以为他是皇上,本王便能割爱么?”
王侍臣身子一震,怯怯道:“王爷是真心爱上那丫头了?听说皇上也爱上了她。那丫头终是入了王府,可见皇上对王爷还是十分顾及的。”
萧煦听闻“顾及”二字,不由得轻嗤一声,眼中漫上那方带血的白帕,道:“他是无奈。太后多精明,她哪能容得下皇上如此痴爱一个女人,若是婉儿入了后/宫,他只专宠专爱她一个的话,那岂不是要后宫大乱,前朝动荡。太后才不会在乎什么爱与不爱,她要的是他的江山皇位不倒。”
王侍臣轻轻颌首,“王爷圣明,只是如此一来,皇上对你的怨恨又更多了一层了。”
萧煦目光坚定,“小王不怕他。”
两人一路闲踱,一路慢聊,眼见着畅春宫便在脚前。
王侍臣又问了几句王雁桃和世子是否皆好的话,也就准备各自分手回去了。
萧煦正转身,只见一小丫头提着裙角跑得发丝松散,喘气如牛道:“王爷,王爷不好了,太妃,太妃她晕过去了。”
一侧,王侍臣也已听见小丫头的话。他大踏步上来,一把揪住小丫头的手臂道:“太妃怎么啦?你说清楚。”
萧煦定一定眼,他认识这个小丫头是长乐殿的侍婢棠儿。他急切地道:“棠儿是说我母妃晕过去了么?”棠儿狠狠点了几下头。
萧煦转眼看一下王侍臣,急急道:“快,快过去看看!”说着,二人已大步踏出了老远。
长乐殿里,孙平雪带着几个丫鬟正于尤怜薇的榻前哀哀抽泣着。两人大步入内,萧煦扬手一把拽着孙平雪狠狠往殿外扔去道:“给本王滚下去!母妃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本王让你们全部殉葬!”
霎时,丫鬟们全都抹着眼泪默默下去了。
王侍臣老泪纵横,一壁紧紧握住尤怜薇枯瘦的手,一壁抽噎着,“你不可以这么残忍的,你要走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