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对仇恨同样看得很重。”白新语沉默了好几秒,才对陆景城说道:“比如……我永远都不可能接受白曼妮和她母亲,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
“这不一样。”陆景城有些颓废地摇了摇头。
他仰靠在了躺椅上,默默地看着远处的天空。
秋高气爽,这样的天空却丝毫无法扫清他心底的阴霾。
“新语……你是个善良的女孩。”隔了良久,陆景城才轻声说道:“你也是个聪明的女孩。”
他说着转头看向了白新语,问道:“其实你是能猜到的吧?刚才你去找我们的时候,我和老三正在吵架。”
他虽然是在问白新语,但语气却是笃定的。
白新语没有说话。
“呵……”陆景城有些自嘲地轻笑了一声,道:“老三最近,我总觉得有些走火入魔了。”
白新语仍然没有说话。
“我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恨大哥,也知道他想要报仇的心情。可是不管再怎么仇恨,都不应该做出让亲者痛的事情来。伤敌一千,自伤七百,是最愚蠢的做法。”陆景城又道。
他不像是在和白新语说话,反而有些像在自言自语。
这句话说出口后,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他们就这样安静地坐在露台上,好像这不过是个天气和暖的普通秋日早晨,他们是一对同居的亲密恋人,正在享受着属于两个人之间的静谧时光。
可陆景城知道,他们并不是。
甘甜的果汁喝在口中,逐渐有了一丝苦涩的味道。
白新语双手捧着冰冰凉凉的玻璃杯,在沉默了很久之后,终于问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陆景城的手一僵。
但他并不意外白新语会问这个问题。
这是陆家见不得光的秘密,也是他心中最痛苦的往事。
陆景城掩饰般又端起果汁喝了一口,几乎不敢去看白新语的目光。
但终究还是开口说道:“老三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我想,你早已猜到了。”
“嗯。”白新语应道。
从陆景城他们的父母对待陆景曜的态度中,白新语或多或少能猜到一些。
“还真是讽刺……”陆景城没有看白新语,他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胸口,唇角微微扬起,笑容讽刺又尴尬,“整个a市,表面越是光鲜亮丽的家族,私底下都是这么不堪入目,几乎烂到了骨子里。”
白新语没有接话。
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白家又何尝不是这样。
她母亲还在世的时候,重病卧床那几年,父亲几乎每天每天都守在母亲的床头。
每一天,他都会匆匆赶去上班,然后在夕阳西下的时候,披着晚霞,带着一束新鲜的,妈妈最喜欢的花来看她。
数年如一日。
那时候白新语曾经以为,五彩斑斓的各色花朵拼凑而成的日日夜夜,那就是真正的爱情。
是比花朵上的露水更纯粹更真挚的感情。
可多么讽刺呵……
她有一个,只比她小了三岁多一点的妹妹。
她的母亲,绕中,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程。
隔了一会儿,陆景城好像才积攒够了足够的勇气,继续说了下去:“景曜的诞生,本就不在父母的计划之中。”
白新语勾了勾唇角,难得插嘴道:“你父亲还是你母亲?”
“不是的……”陆景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耐心解释道:“就连父亲,对他的降生,都没有丝毫喜悦。”
“哦。”白新语淡淡点了点头,有些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陆景城知道她不信。
他露出个有些苦涩的笑容,突然问道:“新语,你有没有好奇过?为什么我会心甘情愿将陆氏总裁的位置让给大哥?现在却又站在景曜这一边,帮他对付大哥?”
“嗯。”白新语点了点头。
“你知道吗?”陆景城有些淡漠地说着:“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有天才之名。整个陆家,几乎都将希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比我早几年出生的大哥,在那时候,几乎成了透明人。”
这是白新语听陆老爷子提起过的事情,但是现在听陆景城亲口说起,她还是觉得有些疑惑。
“直到……”陆景曜扬了扬眉,笑道:“我得了一种病。”
他说着转头看着白新语,笑道:“那是一种,虽然进展并不算快,但是注定没有活路的病。最好的办法,就是移植造血干细胞……新语,你是学医的,了解应该比我更多。”
白新语眨了眨眼睛,她慢慢地,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甚至惊恐地转头看向了陆景城。
陆景城脸上仍然带着笑,却还是对白新语轻轻点了点头。
他继续说了下去:“陆氏的天才,长辈们自然不舍得眼睁睁看着他夭折,几乎所有亲戚,不论关系远近,都去医院做了配型。陆氏也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竭尽所能地寻找能和我配型的供体。但是很可惜,这不是什么绝症,每一年全世界都有那么多人患上,也同样有那么多人,能够寻找到合适的供体,从死亡线上挣扎着回来。”
“偏偏我却不是幸运儿中的一名……”陆景城自嘲一笑,道:“或许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注定,我的生命,总是悲剧多一些。”
“所以……”白新语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哑得几乎不成样。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景城,学医多年,早已见惯了生老病死冷静如她,嘴唇也有些颤抖起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