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津继丰和天英院商量完了事情,由滕波送了出去。她低着头想事情,目光忽然一顿,被角落的一个身影吸引了目光。滕波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是几个御半下而已,是大奥里最底层的人,说白了就是打杂的,多是商人之子。
“大人,可有什么不妥?”滕波带些讨好的问,自家主子的事儿大半他都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很有分量的一位。
“把那个人叫过来。”岛津继丰也不客气,自然的指使滕波,指了角落一个身材纤长的御半下。
滕波眼珠子一咕噜,嗨,这位也是个胆儿大的,公然就在大奥里挑人啊,滕波上下扫了眼那个被岛津继丰相中的人,不管样貌怎么样,身材真不错啊。他砸吗了一下嘴,大奥真是藏龙卧虎,被他翻了这么多遍,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你,过来。”滕波在大事上倒从来不糊涂,这人在大奥,什么时候要不都是他一句话的事儿嘛,何必急于一时。而且,他是走后门的,和岛津继丰不冲突。
角落的那个御半下身子明显僵了一下,而后放松,弓着腰慢慢挪了过来。行至廊下,越走越抖,抖得和筛子似的。
“大,大人”御半下跪伏下,几乎是瘫倒在那儿。每年大奥突发急病死去的御半下何其多,不一定做错了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就一命呜呼了。
岛津继丰皱了眉头,难道是她看错了,如果真是她印象中的那个人,何至于没骨气至此。只是,她和那人打交道太多了,眼前这人的身形未免太像了。她刚想让人抬头,看看容貌,即使样子可以稍微变化,人的眼睛却很难模仿。
“呦,这是干什么呢?大人好兴致,到大奥挑人啦?这话要传出去,可大可小。”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岛津继丰的打算。她闻言抬头,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竹,后者满眼的戏虐“大人,我这可是看在‘自己人’的份儿上才好心提醒你一下。”竹几步就走近了,离着岛津继丰很近,身形巧妙的挡住了跪在地上的御半下。
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大人如果相中了,告诉天英院大人一声,晚上让他给您送去,何必众目睽睽下,落这个话柄,也太急色了吧。”边说,还抛了个你懂得的眼神。岛津继丰一愣,视线飞快扫了一圈儿,果然,她本来就身处人来人往的廊下,已经有人偷偷打量她这边了。滕波也是为难,竹倒是替他解了围,连声附和道。
“是啊,是啊,竹君说的对,人我记下了,要真对了您的眼,给您送去。”
他们俩这话一说,岛津继丰心里有些膈应,甩袖就走了,对竹和滕波,她都没放在眼里。见她走了,滕波松了口气,对着竹递了个感激的眼神。岛津继丰走过去,又回头看了那个御半下一眼,见那人还抖着呢,皱了眉,心想自己也是最近事多,糊涂了,转身没有一点儿留恋的走了。
滕波把岛津继丰送了出去,回头就想找那个御半下,可派去的人回禀他,人被竹君带走了。滕波皱了皱眉,最终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晦气,那位主正得意,之前得罪过他,他还没找回来呢。依着他的性子,别是正等着我去讨人,好给我一顿排头吃!”以竹的斑斑劣迹,还真是有这种可能,越想他越肯定。他手下的人偷着撇撇嘴,这就是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滕波也有不敢轻易得罪的人,还不是竹君泼辣的很。在大奥里,低调做人可真不是什么上策,人善被人欺啊。
竹屋里,阿呆早把屋子熏暖,香用的冷香,竹不喜欢太浓烈的味儿,可要是什么香都不熏,这再好的碳燃着也会有烟味儿,他嗅觉敏感阿呆伺候他这么久了,早有了解。果然,竹换了衣服,靠在木支架上,闭着眼假寐,神情闲适。阿呆用长钳子拨了拨碳,眼角瞥了眼跟着主子回来一直窝在墙角的那个御半下,爱莫能助。主子不是个喜欢别人多过问他事情的人,少说话多干活儿准错不了,他可没托大去帮那人。做完该做的事情,见竹君没事情吩咐,轻轻退了出去。
等阿呆合上门,轻轻走远了,竹太挑了下嘴角,道“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只是屈才了。”他没睁眼,但说出的话语调轻松上挑,能感觉到他心情不错。
“多谢竹君相帮。”那名御半下抬起头,没了谦卑样,也不管竹是否会突然睁眼,伸直了身子,露出了一个笑容。
竹睁了眼,打量着对方坦然的神色,轻轻哼道“我不是帮你,我就是看那个大尾巴狼不顺眼,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
那人笑了,比刚刚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
“你不想知道我的身世么?”那人疑惑的问,他一直在等,其实,几次,竹早就知道他的秘密,也几次撞破了他的事情,可是,他什么都没说过。除了,上次去纪伊殿找人,请托过他一次。
竹抬手制止道“别说,我不想听,这世间的秘密太多,我不想事事都搞得那么清楚,那样活着太累。”
那人笑了笑,这个竹君,倒是个妙人儿。
“行了,你出去找阿呆,以后就挂我名下了,就叫,阿默吧。”
那人笑了笑,这是警告自己少说话吧,点点头顺从道“阿默多谢主子赐名。”
“当不起,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只要别牵累我就行了。”竹挥挥手。
阿默又笑了,竹今天当着岛津继丰和滕波的面儿救了自己,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他必然是受牵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