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的病在景天的精心调养下已经得到了大大的好转。自然他和茵陈也不大去陆家那边了。
景天又接手了另一个病人,村里张秀才染了怪疾,景天好些天都往那边去。想尽了各种法子治疗。
这一日趁着天气好,茵陈才去池塘边洗了衣裳,正提回来晾晒。突然见陆家那个少年找上了门。茵陈有些错愕,心想莫非那位夫人的病又犯呢?以往都是派个仆人过来,今天他怎么来了,便说:“少爷来得不巧,我家大爷去张秀才家了。”
陆英一笑:“我不是来找徐大夫的。”
茵陈更不明白,心想那他这是要来干嘛:“你从未来过这里,怎么知道路的?”
陆英笑道:“问莲心问出来的。”
原来如此。茵陈心想家里穷,没什么好招待这个精贵的少年,便直接问他:“有什么事吗?”
“嘿,我来找你玩的。”
“玩,去哪玩?”
“你说过的,上山采药打柴,下河摸鱼虾。我可想了好久,来到这村子里半年多,走到哪都有人跟着,还从未出去好好的玩过。”
茵陈心想原来闹的是这一处,他只是缺个玩伴儿而已,所以找上门来,又问他:“你娘的身子大好呢,你出来她不担心?”
陆英笑道:“她有什么担心的。这几日瞧着也还好,或许是心情不错。当然得多亏了徐大夫的好医术。”
茵陈想着要不要陪他去呢,他虽然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可是天天在家念书,一点也不像村里其他年纪相仿的少年们,成天野,家人也不大管。他除了读书以外,竟一点也不自在。
“那你先等着我去拿背篓。”
陆英不知茵陈拿背篓要装什么,见她愿意陪自己去,自然高兴,便乖乖的站在篱笆外等着她。
茵陈本来不愿去的,但想这陆家小子找上门来又没人与他作伴,怪可怜的。心想不如带了他出去随便走走,自己也可以寻些野菜回来。
年纪相仿的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那陆英久在家中念书,母亲管得紧,虽然平时也老成,但毕竟还是一个半大孩子,天性使然。见乡间孩童嬉闹,又春色明媚,不免动了心思。早就想出来玩会儿,好不容易待母亲身子康复,早就按捺不住了,偏生又没什么伙伴。只好来寻茵陈。
走了一段路,陆英抬头见有人在放风筝,便指给茵陈瞧。茵陈看了半晌才点头说:“我也想做一个来放的,偏偏大爷不空,我又不好去央求于他。”
陆英心想,这风筝倒容易得,回去叫人帮忙糊,要几个有几个,便扬眉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下次我邀你一道去放,如何?”
茵陈听他这样说,扭头看了他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陆英又问她:“你在家怎么玩呀?”
茵陈淡淡的说:“洗衣做饭,打扫屋子,照顾菜地。看看书,写写字,做做算术,做做针线吧。偶尔大爷还会教我识些草药,讲解一下药理。不过那些医书我到现在也还看不大懂。大爷还说要教我如何看脉象呢,只是这里面太复杂,要学起来又谈何容易呢。”
陆英听她絮絮叨叨一通,刚开始听得茵陈说做家务时,还想这小丫头是个朴实勤劳的姑娘倒实在不容易。后来听得那徐大夫教她识药脉象时,倒吃了一惊,不由得露出几分艳羡的神情来。
“我问你,徐大夫当真是曾供奉过太医院的?”
茵陈道:“我虽没有亲眼所见,但肯定是真的。大爷他决不会说谎。他医术高明,村里谁家生个病都会请他去瞧,目前我还没见哪种病是他治不好的。”
陆英想到母亲曾经身子虚弱,多亏了这位徐大夫治疗如今才有了几分起色,心下自然也是佩服,便又说:“供奉太医院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怎么又会回到这乡下来呢?”
茵陈道:“大爷每每也为这个长吁短叹。我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想来大爷他曾经在京里一定受过什么磨难,才回来的吧。”脑中不由得又想起三年前,她和景天一道刚回高跃时面临的窘境了。好在他现在在乌家庄算是站住了脚,村民们见他医术了得,对他自然又多了几分崇敬。日子比以前也要好过一些了,也没什么讨厌的人再过来问东问西,打听她的来历出身,最要紧的是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徐景天在外面养的私生女。
陆英便没多想,一路跟着茵陈行走在乡间的田埂上。茵陈则走走停停,要留心那路旁草丛里是否有可以吃的野菜。
两人到了一溪水边,只见溪水清澈透亮,分明的映出了两人的身形来。两岸生长着三五棵不算齐整的杨柳。一朵朵红花则沿着溪流绽放,倒也好看。
这样的风景茵陈也早就看惯了,倒不觉得什么稀奇。倒是留意起那溪水旁边长着的水芹菜来。又怕水打湿了鞋子,便脱去了鞋子,光着脚弯腰站在那水岸边,去寻找隐匿在杂草中的水芹菜。
陆英见她挖野菜,很是新奇,于是也要赶着帮忙,只可惜他认不得,不大一会儿,茵陈已经寻了一把,扬着对陆英说:“就是这个,你要帮我割么?”
陆英点点头。他也脱了鞋子下了水,水流缓缓的从脚底流过,有些冰凉,更有些痒呼呼的,倒也舒服受用。
陆英一面帮着找水芹菜,一面和她说着话。
茵陈倒觉得他一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倒还算亲和,又是个热心肠,渐渐的也不觉得什么生疏,言语间的笑容也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