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舒耐着性子,默默在数着他们踏楼梯的脚步声,屏气敛息的等着……。
可是,楚千浔他们走到第三层的时候,踏动楼梯的脚步声却停了下来。就在楚云舒暗下气得磨牙时,听得楚千浔那淡然圣洁的声音轻轻响了起来。
“晓潼,我们就在这看风景吧,别到上面去了。上面太高风太大,你若是为此染了风寒可不好。”
楚云舒随即在心里暗自嗤笑一声:一个瞎子,看什么风景!可他的念头还未转完,忽然恼恨得忍不住想要冲下来揪楚千浔领子。
你楚千浔个混帐瞎子,这时候瞎温柔体贴干什么!不让赵晓潼上塔顶,他的计划要怎么实施?
楚云舒光顾着心里愤恨楚千浔的不配合,却无法冷静下来用心听一听,那个依偎在楚千浔怀里的娇俏女子轻声呢哝了什么。
忽听得楚千浔略显欢快的笑了起来,“你说得对,我那个哥哥明明四肢健全五官完整,可他从小就是看我各种不顺眼,处处都想着高我一头。”
“只可惜,他除了出生比我早那么一点点之外,不管是身高外貌还是其他才华,没有一样能超越我的。”
楚千浔的语气淡然如流水,丝毫没有炫耀的意味,可落在本就已经烦燥的楚云舒耳里,那绝对是挑衅轻蔑各种贬低……!
被楚千浔一个瞎子看轻,楚云舒立时被气炸了肺。就算他心里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这会也绝不会肯承认自己确实没什么比得上楚千浔的。
从小到大,他不知因为楚千浔被人比较过多少回,又被人嘲笑轻蔑过多少回。只因为楚千浔是瞎子,又是紧挨着他排行的弟弟,他这个做哥哥的就活生生被人嘲笑了十几二十年。
楚云舒从小到大积攒下来的忌恨与怒火,一下就被楚千浔这句漫不经心的话“篷”的给点燃了。
怒火中烧的楚云舒,哪里还能再保持冷静理智,大手往角落暗处一挥,立即率先站了出来往下面掠去。
赵晓潼不肯上来也没关系,总之今日这眺丰塔,一定要成为楚千浔与赵晓潼的葬身之地。
楚千浔玲珑剔透的绝不止他的心眼,他的武功也因他之前的无欲无求而臻化境。
空气的波动略起,他便知道楚云舒上当了。
嘴角微微弯了弯,似是有无声叹息落在了风里,而风声又似透着惋惜的呜咽盘旋而上吹过了楚云舒耳边。
可惜楚云舒这会满腔怒火,什么声听在他耳里都让他认为是楚千浔的讽刺。
为了对付赵晓潼与楚千浔,他早早就在整座眺丰塔安排了数十杀手,除了最高那两层外,一二两层也安排了杀手。上面的是为了对付赵晓潼与楚千浔,最下面的杀手是为了防止楚千浔带着赵晓潼逃走。
这会楚云舒从塔高处掠下来,底下的杀手立即就将塔门给关紧了。
“四哥,你真要在这跟我动手,将我置于死地吗?”楚千浔此刻面窗而立,外头呼呼冷风直往里灌,吹得他浅杏色的衣袍如一面柔和的锦旗在暗沉的铜塔里猎猎招展。
楚云舒从第四层一步步慢慢踱了下来,既然被楚千浔认出,他也就索性不躲躲藏藏的掩饰了。他可不认为楚千浔与赵晓潼能在他精挑细选的上百好手中活着走出去,楚云舒冷冷一笑,那声音响在空荡的层塔内,有如外头在冬天猎食腐尸的秃鹰叫声般刺耳难听。
“五弟,今天我这个做哥哥的成全你与心上人生死同穴,你应该感激我。”
楚千浔仍旧没有回头,负手淡然傲立窗前,岿然不动的身影丝毫没有慌张不安,“既然如此,那请四哥出手吧。”
如果楚云舒先对他出手,他们之间最后一点的兄弟情谊也湮没在这冰冷的北风里了。
楚云舒怔了怔,不是因为楚千浔的淡然自负;而是外面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的脚步声与喧闹声。
他略觉不安的伸头望了望窗外,远远可见塔外有大批百姓朝眺丰塔聚集过来。
楚云舒眉头一收,大手往空中一劈。这是命令杀手朝楚千浔进攻的手势,外面的百姓一定是追捧楚千浔来的,他得在那些愚民围过来之前解决这两个人。
万一让那些狂热的百姓知道他在这里杀了他们追捧的什么月光之子……,楚云舒想像了一下那个场面,心底就忽然涌上一股奇异的战栗不安。
数十杀手杀气胀满在小小的铜塔空间内,一个个提着寒光闪闪的利刃朝伫立窗边的楚千浔围了过去。
那个被楚千浔一直护在身前的娇俏女子,这时突然钻了出来,抖落碍事的白狐裘,“铮”一声抽出了腰间软剑。微眯着眼睛,冷嗤一声抖出剑花就向那些杀手刺了过去。
楚云舒目瞪口呆的盯着那剑气如虹的娇俏女子,一瞬惊得石化了,“你……你不是……”
楚千浔这才慢慢转过头,朝楚云舒淡然又轻蔑的一笑,“四哥,从来你就没有真正了解过晓潼。”而轻视那个女子,往往都是需要付出生命为代价的。
楚千浔轻声说完,似是又落了声叹息在冷风里。楚云舒这会倒是听到融在风里的叹息声了,可他没有机会去思考楚千浔为什么而叹息了。
因为下一秒,他便看见楚千浔故意露出破绽,引诱杀手砍上了手臂。
而楚千浔明明可以躲开的,却偏偏让杀手的刀给砍中了。不但砍中,还入肉极深,激溅喷涌而出的鲜红血液在瑟冷萧索的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