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榭和侯志林盯着房遗则看了一眼,两人齐齐别过头,不明所以叹了口气。
“呦,各位怎么这么没精神?助教我今日有个好消息来告诉你们诺,先前和大伙儿同班的杜少郎,今日重新回来听课,你们一个个都打起精神,别让缺课这么久的后生抢了风头啊!”
她要来?
她竟然会回来?
杨榭和侯志林猛地把头摆到另一边,聚精会神盯着门口。
一双玄色锦缎平头靴出现,儒雅的白衣,唇红齿白,圆眼削肩——是她!
“哈哈,各位,许久不见。真巧啊,这次又赶上月试。”
杜冉琴眯着笑脸,大摇大摆朝遗则的座位走去,这地方可是她相中的,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和座位周围的几个少郎好好聊聊,怎么能让这倒霉儿子占了呢?
“房四郎?”
“……呃……舅舅……”遗则险些脱口而出喊“娘”,幸好关键时候关住了嘴巴。
“你换个座位。”
“为何?这个位置最好,听老师讲课清楚又不会容易犯困,并且有杨榭兄在一旁可做参考……”
杜冉琴才没那个耐性听他解释,她不过就回来几天而已,换个位置哪有那么多讲究?她毫不客气走过去,拎着遗则的耳朵将他从座位上拽起来,丢到原先六皇子的座位上,拍拍屁股重新坐下。
“你居然还回来?”侯志林比杨榭抢先一步,往前一倾身子,凑到杜冉琴耳边问。
“特意来找你聊聊。”杜冉琴回头朝侯志林客气一笑,眼神略有深意。
“哦?那不知是何事劳烦你亲自走这一趟?”
“你大父侯君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听说你们父子关系很好,想必是个很值得尊敬的父亲?”
侯志林眼神一黯,没回音。
“抱歉,这问题我不太想聊。”
杜冉琴见他竟闭口不言,眼珠一转,抿唇笑道:
“喂,我们要不要打个赌,如果我赢了,你就陪我好好聊?”
“呵,不必,我没那雅兴。”
“我若能拿了今日晌午比试的头筹,你就跟我聊聊,怎样?敢不敢接受?”
侯志林盯着她的笑脸,一时有些犹豫。若他拒绝掉,那她立刻就会走了吧?今日晌午是国子学内部对弈,还是比试快棋,要在对方喊三个数字之内落子才行,她要想拔头筹,只怕没那么容易。毕竟国子学先前输过,输给了当时还在算院的房遗则,因而老师在这方面可是下足了功夫。现在这天子班里,个个都不好对付。
侯志林沉默片刻,却还是点了头。
“那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杜冉琴重新坐好,转头盯着遗则略有怨念的眼神,轻轻勾唇笑道。
中午用膳过后,天子班二十人聚在一起,开始了快棋对弈。这是车轮战,每个人可以自选顺序,一上来,房遗则就被众人推着坐在了白方,天子班的学生早就跃跃欲试,一个个争抢着要先跟他对弈。
对局开始,只见执白子这方始终没换过人,而黑子这边,却频频换人,直到最后,连杨榭也不得不心服口服败下阵来,放眼全班只剩杜冉琴还没上阵。
“四郎,你这棋艺是跟什么人学的?实在狡猾阴狠,不像你个性。”杨榭不禁无奈笑笑,叹了口气。房四郎虽说聪慧,可却心智纯善,不像是能下出这种狠厉之棋的人。
房遗则缄默不语,只是抬头望了望杨榭身后的杜冉琴。
要不是娘总耍诈,他也犯不着研究出来这种不留余地的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