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的石凳上坐着一位年约四十的妇人,眉眼和蔼,只是面容略有些苍白,虽然穿着平常,但是气度轩华,明眼人一瞧就知其出身不凡。随后站着两个服侍的婢女,一个年龄稍大些,一个略有些稚嫩,许是对无忧她们的冒然出现有些戒意,年龄稍长些的女子侧着身站在妇人的身前,有些戒备的看着无忧等人,待看清楚只是一群妇孺后,遂放下心来,重新站到妇人身后。

无忧自看清楚那妇人的样貌,心便沉静了下去,她还未想好要怎么去面对前世的婆母,也就是眼前之人——窦氏。

前世,她嫁给李世民的时候,年龄尚小,再加上李世民随后就随李渊征突厥平动乱,时常不在家,无忧心里的寂寞与郁苦无人能说。而大嫂岳氏,不知为何总是对自己不冷不热的,还时不时给自己下绊子,要自己难难堪,所以即便无忧想同她亲近都亲近不起来。

而李渊的女儿虽然众多,但是自古以来嫡庶有别,窦氏虽然对李渊的庶子女都颇为善待,但是心里却不见得是乐于见到无忧同她们亲近的,所以无忧同李渊的其他庶子女并不亲近,原本还想着有李秀宁在府中,无忧也好歹能有个说话之人,熟料自己嫁过去没多久,李世民的亲姐李秀宁就就嫁去了柴府,这么一来,无忧在李府中的日子便更加的孤单起来。

幸运的是,窦氏对无忧却是格外垂怜的,许是窦氏刚嫁完女儿,心中对女儿的牵挂和疼爱尤甚,于是将这些情感转嫁到了无忧的身上,所以对于嫁到李府的无忧自是分外的怜爱。

无忧初到李府,身边时常没有夫君在侧需要服侍,也无家中琐事要打理,膝下更无幼子要照顾,所以便常在窦氏身边尽孝,不知不觉窦氏便将无忧当做了自己亲女一般,时常和她说些掏心窝的话,教她如何为人处事,教她如何同夫君相处,虽然窦氏在她嫁到李府三年后就离世而去,但是窦氏对于她的一些教导终让她受益良多。

所以无忧在心中最敬重的人就是眼前的窦氏了。而现在这前世疼爱自己的人就在眼前,无忧却不敢贸然上前。

“这位夫人,不知夫人早已在亭中,实在不好意思,我等几人打扰了,借用夫人的凉亭暂一避雨,打扰到夫人清净,还望夫人海涵。”高氏满脸的歉意。高氏注意到,这主仆三人倒不像是同他们般是进来躲雨的,他们身上的衣物并无半点湿透,而亭中的石桌上有着砌好的香茶和精致的点心,想必这三人原本是打算在凉亭中欣赏风景的。

“夫人客气了,”窦氏微微一笑,“这凉亭本就是为众人所建,行众人之便利。夫人如不嫌弃,何不坐下喝杯热茶,驱驱身上的寒气?”

高氏欣然接受,同窦氏闲话几句。

“夫人,这雨越下越大了,一时半刻看来是停不了了,不如由仆回府去将马车驾来,来接夫人回去?总好过在这里苦等。”长孙奇看着外面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心里有些焦急。

“嗯,这样也好,奇儿你将伞带着,注意别淋了雨着凉了。”高氏吩咐着。

今日她们出门,原是备了两把油伞,只为遮挡春日的阳光,熟料这天气说变就变,两把油伞也不够她们五人。

“奇哥哥,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哪都不去,你不用着急。”无忧生怕长孙奇只知一路狂奔,淋了雨,赶忙说道。

长孙奇笑了笑,点了点头,冲着窦氏和高氏行了一礼,拿着伞奔入了雨中。

自打无忧开口,窦氏才注意到高氏身边还有这样一位小姑娘,方才她一直低着头一声不吭,现在一出声,才发觉这小姑娘的声音清冽脆净,又透露着少女般的软糯。而且方才看她抬起头说话时,那般精致的容貌,现在虽然面容还未张开,但是已经流露出些许芳华,窦氏自认还未见过有几个小姑娘能比得上眼前这位的。

“这位想必是夫人的千金吧?”窦氏笑眯眯的看着无忧。

“正是,”高氏笑着召唤无忧:“这是小女无忧。”

“无忧见过夫人。”无忧稳定心绪,缓步上前,沉稳而又不失礼仪。

“无忧?好名字,只愿年年岁岁没有忧愁,名字好,人也长得美。”窦氏连连夸赞,又上下打量了无忧一番,点头夸到:“小小年纪行事沉稳大方,没有一点胆怯,真是好孩子,夫人教导的好。”方才无忧向她行礼的时候,言语间没有一丝怯弱,再加上也不似其它同龄女子般,对于陌生人有着说不出的好奇,即便站在高氏的身后,也是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眼睛并不四处打转。

“夫人谬赞了,她还是个孩子而已。”高氏谦虚道。

“我也有个女儿,明年就要出嫁了,看令嫒的年岁,怕是也快到了及笄的年龄,唉~这女儿家若是能多呆在娘身边几年也是好的,不然这出嫁之后,哪里还有着机会在膝下承欢啊?”窦氏似是想起了李秀宁,言语间多有些怅然,轻喘了两下,微微按住胸口。

一旁服侍的年长婢女赶忙递上一杯热茶,杯中漂浮着几颗酸枣。

“夫人可在茶中配上莲子和灸甘草,能缓解夫人病痛。”无忧突然说道。

窦氏闻言抬起头诧异的看了一眼无忧,结果看到无忧满脸的懊恼之色,心里一动,微微一笑:“多谢娘子提醒。娘子有心了。”闻言无忧深深地将头低了下去。

高氏侧过脸看了看无忧,她怎么不晓得自家女儿什么时候对医有这般研究了?皱了皱眉头,今日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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