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狄从仁寿堂离开之后,景家老太太维持着坐在那儿的姿势,闭目养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墨玉轻手轻脚的走进仁寿堂,静默的站在老太太身前不远处。
“院子里如何了。”老太太似是知道墨玉进来,依旧双目闭着,不轻不重的问道。
“小丫鬟们慌里慌张的,嬷嬷们都不知哪去了,奴婢进二姑娘房间的时候,桌子上连碗茶水都没有,但姑娘似乎还没醒,奴婢出来的时候,也没什么反应。不过,该说的话,奴婢也都说了,现下那边要好些了。”墨玉恭敬的答道。
老太太听完,嗯了一声,疲惫的挥挥手,墨玉半弯着腰退了出去,整个仁寿堂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也不知静坐上首的老人此时在想些什么,双眼紧闭着,手里一串珠子常年磨蹭的光亮溜圆而,不远处角落的佛龛里细细袅袅的冒着几丝青烟。
没过几天,景媛姑娘继续睡死穿回去的理想还没实施就被无情的毁灭了,因为她被迫欣赏了一场古代夫妻真人秀。
话说景府这几天因为忙着搬迁的事,景狄基本衙门里事情交代完了就回家打点,又恰好赶上昨天出了秋姨娘被溺死的事,更得早些把余下的都一一安排好。一回府,景狄忙不迭的就去了景媛的小院子,潇湘院众人看到大老爷突然来了,暗叹还好前些时候墨玉事先通了气,自己这些人都被免责了,否则要让老爷看到院子里的懒散样,可没好果子吃。
景老爷一来,闻风而动的人瞬间多了起来,昨儿刚出事,因为都怕撞枪口上,该躲的人,不该躲的人都躲了起来,眼看着府里到今天都没动静,这不,一个个都按捺不住了。
最先来的是景狄的正妻,青州宋氏的嫡长女,嫁给景狄十多年育有一子两女。
“终于过来了,我当你这辈子都不会踏进潇湘院了。”景狄坐在潇湘苑的厅堂里,眼睛紧盯着进来的宋氏。“老爷不用讽我,该我认得事,我一件不落的都认,不该我认得,我决不让这烂帽子扣到我头上。”宋氏虽比景狄还小些,但脸庞微粗,略显方正,看上去反倒更老了些,一身红色的夏衫,虽显庄重,又多了些老气,瞪大的眼神似乎如今还生着闷气。“你自己个做的事儿,自己不知道吗,还需别人来扣帽子。”景狄依旧声音平稳,只不过眼神不经意的看向了别处。宋氏满心不甘的站在景狄面前,梗着脖子,气不过景狄的不咸不淡,索性破罐子破摔,“若说错,我只错一样,当年就不该让春夏秋冬进门,昨儿的事,本就不是我做的,我堂堂青州宋氏嫡长女,想要为难一介小妾,方法多得是,何必做的这么名目张胆。”
隔壁房间床榻上继续闭目眼神的景媛,心里缓缓的摇了摇头,暗暗啧嘴,这古代女子的演戏功力就是不一样,这宋氏真真是个肚子里不会拐弯的人,相比较前半会来的夏姨娘清风弱柳的样子就差多了。就在景狄走进潇湘苑的前一刻,这位夏姨娘就突然出现在景媛姑娘的床榻前,哭的一派楚楚动人,惹人怜惜,正好一回头梨花带雨的“恰巧”碰上进来看望二女儿的景狄,虽说刚开始景狄也冷言冷语的,不过耐不住夏姨娘一番软言细语,“老爷,妾身已经知错,不该在老爷不在的时候,没有胆子自作主张的去请大夫,老太太有明示,这段时间,家里人都不得出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妾身连除外进香都不曾了,都怪妾身,若是知道秋姐姐这么快就……妾身就是拼了命,落一个私通外宅的罪名,也要把大夫寻过来。”
景媛当时就心里暗叹,看古人这说话的水平,不是我不愿意帮忙找大夫,而是私通外宅的罪名会影响老爷仕途,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我的夫君,而不是为了我自己。这么一番话说出来,再加上适时的眼泪点缀,景狄就是有通天的怒火,也被浇没了。
回头再看看这位正妻,除了硬来,还是硬来,怪道景媛刚穿来两天,就能看出她这便宜老爹更喜欢娇美似水的小妾……
就这么不死不活的躺了快两天,除了晕晕沉沉被小丫鬟扶起来喂了几口稀粥,景媛基本躺在床上一耳朵一耳朵听着来来去去的人说的事情,大致也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这一世的母亲是个被称为秋姨娘的女子,很不幸,在生产前,当老太太代表着府里一干女眷到佛华寺上香,景狄被上司拉着喝践行酒的时候,溺死在潇湘院不远处的荷花池里,顺带着肚子里快足月的男孩也没了。秋姨娘究竟为何会溺死在荷花池,府里众人谁也说不明白,当天秋姨娘突然莫名其妙的要一个人去荷花池旁散步,还不许人跟着,等到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被溺的奄奄一息了。
隔壁正堂宋氏依旧嗓门颇大的和一派淡定自若的景老爷理论,其实宋氏也没有大错,只不过景狄向来疼爱秋姨娘和夏姨娘,平时对正妻就多有敲打,让她不得为难妾室,到后来变成两位姨娘院子里的花销也由她们自己管控,一应不必要的繁文缛节也免了,宋氏当然一肚子火,你不让我管,那我就什么都不管,所以她直接忽略了前来禀报的丫鬟,等到她意识到不对,自己去了潇湘院,再把大夫请来的时候,秋姨娘已经身子冰冷了。
景媛,不,她现在应该叫景明绮姑娘,正准备无聊的翻个身继续睡死的时候,她的大名突然从隔壁传了过来。
“我不愿意!老爷,您当时既不让我管姨娘们院子里的事,为何如今出事了,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