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稍晚些时候,景狄还是没有回府,一众主子们也没了往日在正院齐聚用饭的兴致,便各自在自个院子里自行解决晚饭问题。t饭后,明绮靠在墨茶按照她的吩咐特意制出的小躺椅上,前前后后摇晃,眼神直直的对着窗子外面,心思也不知跑到哪去了。
想来,她一定不是唯一一个疑惑不解的人,很明显,韵绮一个景家的庶出小姐,怎么会和安平侯府的世子一道失踪,这两个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的人,绕几个弯也不会有联系。况且,如今连圣上都惊动了,国舅亲自带着人去找,京城地界儿说大也大,但说小,能藏下人的地方真没有几处。所以,若是一般的贼人,根本不可能有此势力在天子脚下还能藏着人,答案很明显就呼之欲出了,定与最近京城中的另一件大事有关。
新帝突然入京登基为帝,前面的皇子不是死就是废,至今也只有二皇子在那小范围的蹦?。原本京城里跟着储君押宝的一众达官贵族全都傻了眼,得儿,感情人家给你的选项里根本就没有正确选项。五皇子突然杀出,连带着一众新贵武将也大受追捧,其中以皇帝的小舅子为首的一众新贵们力压京城里的老牌世家,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好不自在,除了偶尔有清流文官上点眼药,世家大族暗骂几声暴发户,反对党弄出点不大不小的幺蛾子之外,日子过得也还算是舒心,在一抓一把都是官的天子脚下,以国舅为首的新贵,还是很有地位的。
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秦国舅家自然也有一本,而且渐渐在皇后日益浓厚的关切目光和注视下,变成京城妇孺皆知的一本无字天书。秦国舅虽在外骁勇善战,但他也有自己的痛,很简单,他至今无嫡出长子,甚至连庶子都没有,只有一个庶出的女儿。传闻国舅夫人与国舅夫妻情深,是自小就在一道长大的情分,秦夫人虽然出身不好,但也只是相对而言,没有显赫的家世支持,娘家也没了人,如果还是偏于潮州一带,靠着与国舅间的夫妻感情,还能撑上一二,但奈何自家男人一朝发达,府里的大事小事都置于别人的眼皮底下,至今国舅府无嫡子,是所有人的心病,按照如今秦国舅的声势和手掌重兵的前景,封侯世袭是必然的事,但没有嫡子继承,那又算怎么回事。
是以,新贵旧臣连接的绝妙点就悄然出现了,京城中琢磨着把自家女儿嫁过去的家族不在少数,怎么说,嫁过去也是做平妻,虽然有前头夫人在那杵着,但好得只要一生下儿子,立马就能实实在在的承袭国舅府偌大家业的,且尚不论新帝英武健硕,改朝换代短时期是不可能了,国舅府的宠幸还是很有一段时日的。
不过,这种档口,讲究清誉礼教又是大族的世家,谁也不愿意冒这个头,被人指着脊梁骂是卖女求荣,但普通的家族,皇后也瞧不上讨回来给自个兄弟生嫡长子。兜兜转转,挑挑拣拣,最后有两家姑娘被摆上了台面,一是兵部侍郎的嫡出二女,另一就是安平侯家唯一的嫡出小姐。这两户人家虽说不怎么显贵,但国舅府也是有自家夫人做主的,综合各方面条件,皇后都是比较满意的。
没过几日,皇宫里就传出了风声,皇上有意给安平侯家的小姐和国舅赐婚,顿时,已经沉寂颇久的安平侯府一夜之间成了香馍馍,雪花一般的请柬飞向了侯爷夫人手上。当时的景狄还在家中挥手跺脚的足足悔了小半个时辰,又独个在书房里关了两个多时辰才算消化完他与安平侯府失之交臂的联姻机会,连着宋氏月绮等人,也被景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眼睛的挑着错。
摇晃的昏昏欲睡的明绮总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许是半梦半醒,思绪活泛了。就算此次的事是针对安平侯府与秦国舅之间的联姻而来,韵绮牵扯进去也必然是个变数,甚至,明绮异想天开的觉得,按照韵绮精明算计的脑子,这种变数很有可能还不是被动的……
“小姐,小姐,”翠花熟悉的大嗓门一路从院子外面,吼到了院子里面,惊起一地灰尘。让明绮直接与即将牵手会面,友好慰问的周公,说了声拜拜。
翠花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哼哧哼哧的大喘气,断断续续的朝瞪着她的明绮说道,“小,姐,那个,三小姐,找,回来了。”
明绮一听,陡然从藤椅上蹦了起来,一双溜圆明亮的双眸,亮晶晶的瞪着,“韵绮找回来了?”
翠花顺了好一会气,才稍稍平复下来,点点头,“是老爷抱着回来的,听说是受了些惊吓,已经被送回院子了。”
“走,去看看。”明绮也没有多说,顺手理了理自己的裙摆衣角,边大步朝着韵绮的小院子走了过去。
韵绮的小院子离明绮住的地方不远,原本韵绮也是与夏姨娘一道住在春暖阁里的,而后一日日大了,老夫人亲自发话,让景家的几个小姐都单独辟屋,但各自的院子却是挨在一道的。
明绮到的时候,宋氏领着月绮南绮也才堪堪赶到,景家的两个少爷因住在后院远了些,明绮来了之后,他们也一道赶了过来。夏姨娘跪坐在韵绮的床边呼天抢地的哭的好不伤心,景老夫人面目严肃的坐在外屋堂上,连站在里屋的景狄,脸色也不大好。倒是韵绮,除了面色有点苍白,似是疲累所制之外,其他地方倒看不出什么异样。
明绮正奇怪府里怎么也不去请个大夫回来,这边宋氏就吩咐着下人去请人了,却被景狄淡淡的打断了,“不用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