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心志把破旧的棕色提包放沙发上,从里捧出一只古色古香的小木箱,通体暗红润泽,正面配纹饰铜片和锁扣,盖上有精雕图案,浑圆健壮,嘴里冒出两颗锋利獠牙,神态憨厚,朴实可爱。t
“小野猪,跟姓氏相符,它就是我家历史。”朱心志扶正箱体,抚摸那只雕像,目光落在何青屏脸上,“这应该算证据吧?”
“当然。”何青屏用食指按住箱盖,不动声色地说,“你父亲健在,他是家长,我们即使签了协议,也是无效的。”
朱心志立显惶急,争辩道:“你们昨天见过他,他老了,手脚不便不说,脑子也不好用。”
“手脚不便,脑子却清醒,就算不清醒,他的签字是管用的。”何青屏轻轻摇头,成心揪住不放。
“昨晚没说非得他在场啊?”朱心志方寸大乱,拿眼扫描关桃红。
“你回想,去你家是为了什么?就为当面与老人谈妥。”何青屏见小洁露出微笑,不禁暗笑。
关桃红挨个观察表情,小心翼翼地说:“哥,还有其他办法吗?”
“对,你说应该怎么做?”朱心志立即附和。
“你连木箱都拿来了,肯定把他的工作做通了,很为难吗?”何青屏毫不松口。
朱心志急得直拍箱子:“我爸现在签不了字,他住院了。”
“把协议拿到医院去,写几个字又不费力。”何青屏步步紧逼。
“兄弟,是这样的,晚上的雷声惊得心发颤,也惊醒我爸,我爸……”朱心志略微迟疑,“我爸连续喊了几声,把一家人惊醒,到他房间问怎么了,他说不出话,抖着指窗外,肯定是惊痰堵了喉咙,送医院急救,现在嘴里插着管子,说不了话,更写不了字,都只怕撑……”声音哽咽,两颗凝重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样啊,那早说嘛,你最好去医院守着。”何青屏语气坚决。
“昨晚约好今天中午前,是怕你们走了!”朱心志急得站起来。
“老人病情要紧,我们再等半天。”何青屏仰望他。
“兄弟,我们已经来了,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做,你说,都按你的来,好不好?”朱心志想完补充,“如果我爸真有个三长两短,一时半会就腾不出工夫了。”
何青屏轮流看看她们:“我觉得很难办。”
“朱大哥,你先坐下。”鸿滨琢磨何青屏和小洁的表情,“朱大哥毕竟是亲儿子,至少有权代表洽谈,先看箱子里的东西,完成洽谈,至于签字,再到医院去,实在签不了,那是没办法。”
“对对,说得太对了。”朱心志对鸿滨抱拳作揖,坐下说,“万一我爸动不了,我可以请些证人到现场,我爸只要当着你们点头,我来签,可以吧?”
“小洁,你觉得呢?”何青屏不忘先前凭她感觉的承诺。
“我……”小洁想反正眼下只是商量,改口道,“按她说的也行。”
何青屏点头,给他们递烟,又给小洁点着:“丑话说前头,先谈,能不能签,看朱大哥你。”
“一定、一定。”朱心志朝她们投去感激目光,取下黑色小挂锁,翻转箱盖,露出红色塑料布,“我爸保管很精细。”双手捧出,放到何青屏面前。
何青屏搓搓手:“把杯子拿走,千万不能碰上水。”待她们清理完桌面,慢慢打开塑料布,露出两本浅咖色的线装书,上面一本为《柳堡朱氏宗谱》。
轻翻数页,他问朱心志:“原来叫柳堡?”
“具体的不太清楚,新柳镇应该是解放后改的。”朱心志揣测他是否装模作样,很多繁体字连自己也不认识。
何青屏指着册子对她们说:“不用横竖线连接,全用文字表述各种关系,这是牒记式家谱。”
“还分种类?”小洁好奇地问。
“分的,大多用的是欧式、苏式或宝塔式,欧式是横行体,是北宋欧阳修创立,苏式又叫垂珠体,是北宋苏洵创立,宝塔式的相对麻烦,因为有的家族人员众多,不可能排在一页上,看起来不方便。”何青屏曾钻研过家谱。
“我老爸都讲不出这些道道,兄弟,你是行家。”朱心志竖起大拇指。
何青屏再翻几页:“上面有字、号、官爵、生辰、功绩和葬地,确实没有陪葬品。”
“是的,下面那本有,我随便翻了几下。”朱心志拿开家谱。
下面一册非常薄,名为手写《朱氏冥世笔记》,封面三面严重缺损,似乎因经常翻阅所致,何青屏一页一页阅读,眉头时皱时舒,朱心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关桃红更是伸长脖子,单等他开口。
“老公,你都能看懂?”小洁忍不住问。
“清代书写的文字好认。”他眼不离册。
“好多字,都只能猜,上面说什么了?”小洁替他们追问。
“稍等。”何青屏直到看完最后一页,合上册子,起身来回走动,屋里静得能听见心跳。
朱心志声音打颤:“兄弟,给句话吧。”
何青屏双手按着小洁的肩,声音轻缓:“按这上面的记载,可能没法达成交易。”
朱心志一下站起,双手比画:“好多祖先都有陪葬品,你再看看。”
“看得很细,大约有12件陪葬品,跟你数的能对上吗?”何青屏仍然不慌不忙。
“差不多……”朱心志立即明白他没讲虚话。
何青屏重新坐下,示意他也坐:“朱大哥,12件中有7件铜镜、2只玉镯、1只金碗、1块怀表,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