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宫。
华裳对建章宫传来的旨意十分无奈。
华裳温柔浅笑,拿出一个银递给小太监,轻声道:“本宫有事请教公公,才刚,有太监来传旨,说皇上今儿过来,这才不到一个时辰,怎生就变了挂呢,可是本宫哪里做的不对?”
小太监接过荷包,塞到袖子里,满面笑意,低头哈腰:“谢娘娘赏。娘娘不必担忧,今日皇上突感龙体不适,恐过了病气给娘娘,才传的旨意。今日,皇上也是要歇在建章宫,未曾传唤妃嫔侍寝。”
华裳垂下眼眸,浅笑:“辛苦公公了。”
小太监谦卑的笑着行礼:“哪里哪里,娘娘若是无事,奴才就回去复命了。”
华裳笑意柔和:“公公慢走。”
送走了来传旨的小太监,华裳扶着兰芝的手回转殿内。
坐在榻上,华裳品了口上进的老君眉,轻言慢语:“皇上龙体不适,本宫十分担忧,待会吩咐御膳房做几道补品,着人送去。”
兰芝福身应是。
华裳本以为,皇上的病只是一时,也未放在心上,只是做个面子。未曾想,皇上的病情一日胜过一日,一个月后,竟形销骨立,下不来床了。
建章宫。
太后匆匆赶来,小太监还未曾喊出声,太后便从凤撵中大步跨了下来,丝毫不见以前端庄的仪态,连发髻都有些散乱。
后宫的诸位嫔妃都侯在建章宫外,见太后来了,一齐行礼:“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眼圈都红了,喘着粗气呵斥道:“哀家哪里还有什么万福金安,皇上病了,为何不告诉哀家!”
皇后砰的一声跪下了,哭道:“母后息怒,之前只以为是风寒,皇上恐累母后担忧,就嘱咐莫要告诉母后,又嘱咐淑妃怀有身孕,也莫要惊扰她,才一直瞒到至今。臣妾有罪。”
淑妃站在皇后的身后,见到太后来了,就快步走了上去,哭道:“太后娘娘,怎么办,皇上为何病了,现在又如何?为何不让我等进去探视?”
太后握住淑妃的手,沉声道:“皇后你闭嘴,哀家现在不想听你说话。太医呢?传太医过来!哀家要好好问问他们!”
皇后遭到了呵斥,默默的退后,也止不住的流泪,现在她也不知皇上的具体病情,内心的担忧并不比太后少几分。
太后带着众位嫔妃到了建章宫的偏殿,太后和皇后坐在上首,淑妃因怀有身孕也得了一个座位,其他妃嫔都站在帘子后面。
太医院的院正是已经七十高龄的周太医,周太医带着一群太医被太后传召过来,巍巍颤颤的就跪下了:“臣等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参见诸位娘娘,各位娘娘吉祥。”
太后冷着一张脸,面色苍白,一开口便是质问:“哀家可不吉祥!哀家问你们,三日一请平安脉,皇上却病重至此,你们这群太医都是酒囊饭袋不成?养着你们有何用?”
周太医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请罪道:“臣有罪。”
太后的艳红的嘴唇都有些颤抖,带着大红色护甲的手指捂着胸口,声音也低了下来:“皇上勤政爱民,早朝从未缺漏,如今病重到下不来床,罢了朝,哀家才得知消息,哀家只问你们,皇上到底是何病情?”
皇后和众位嫔妃也都捏紧了帕子,华裳也十分紧张。
下面跪着的太医们相互对视几眼,周太医最后颤抖着开口道:“启禀太后,皇上……是肺痨!”说罢,所有太医都将头抵在冰凉的地砖上,一动也不敢动。
太后整个人一僵,一句话都没说,眼睛翻白,直接身子一仰,向后倒去。
“母后!”皇后听闻消息也花容失色,又见太后晕倒,淑妃也捧着肚子叫疼,妃嫔乱成一团,皇后手忙脚乱的吩咐人抬到床上,正好太医在侧,命人诊治。
华裳也内心一凉,肺痨其实就是肺结核,在现代自然不是什么大病,连疫苗都研究出来了。可是在古代,肺痨是绝症!
若说对皇帝有多少感情,华裳自认为是有几分的,毕竟这是她的夫君,待她也没什么不好,不曾亏待过她什么。
最重要的是,如果皇帝驾崩,那她自己就会成为太妃,一辈子锁在慈安宫……对下任皇帝的影响,无。
难道,她就是这个命了么?华裳的手也有些抖,她还记得在慈宁宫看到贵太妃时的情景,当年宠冠一时的柔贵妃,到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卑微的老女人而已。
不,她不能让自己走到哪一步,绝不。
皇后将太后安置在左偏房内,将淑妃安置在右偏房内。
淑妃还好,只是情绪激动,动了胎气,太医也说没什么大碍,尽量休息就是。
太后则是年纪大了,被这样的消息一刺激,便有些不好,太医也愁云满面。
皇后和众位妃嫔都守在太后身边,人人神情各不相同。
皇后、郑妃、宁贵嫔三人无疑是其中底气较足的,三人膝下都有皇子,似乎一下子地位就变得微妙且与众不同来。
过了半个时辰,太后才幽幽的醒来。
一睁开眼,太后便挣扎的想要起身,皇后忙上前扶住,泪眼婆娑,忧心道:“母后,保重身体啊。皇上如今…母后若是您也有个好歹,儿臣们可怎么办啊。”
太后一把推开皇后的手,那双黑亮的眼睛,扫视着底下愁云惨雾的妃嫔,带出几分精明强干的老练。
苍老的声音带着嘶哑的质感:“哀家活了这么多年,从先帝后宫的一介贵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