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女甄选的工作循序渐进,华裳大多时候都跟着打酱油,到了后期,连皇后都不甚关注了,余下的秀女基本都容貌出众,但是家世不高,谁都不太关注,只凭着眼缘随意点了。
未央宫。
“秀女甄选已经大致完成了,这是名册和画像,皇上看看?”皇后捧着明黄色的托盘,里面放着薄薄的一本名册,至于众多的画像,则被后面的宫女捧着。
皇帝拿过名册,简单的翻了翻,问道:“一共留下了多少人?”
皇后笑着回道:“取了一个好兆头,凑了个整,共计六十人。”
皇帝微微皱起了眉头,道:“往年似乎没这么多。”
皇后温柔回道:“今年秀女本就众多,出身世家望族的也不少,总要给些面子,况且还有些确实品貌出众的女孩,妾身都有些不忍心了。”
皇帝点了点头沉声道:“如今事儿多,朕也抽不出时间专门去看秀女了,把画像都送到建章宫去吧,朕抽出时间看看画像便罢了。”
皇后有些惊讶,略有些为难道:“哪里有皇上不阅选秀女的道理,上次选秀母后便说留下的人少的很,今年皇上若是连秀女都不见的话,母后定是要生气的。”
皇帝对皇后的话有些不耐烦,打断道:“你好好和母后说便是了,和朕说有什么用?”
皇后见皇帝有些发怒,身子颤了一下,深深的低下头,掩下发红的眼眶,低声道:“妾身知道了,皇上息怒。”
皇帝也觉得自己的话似乎有些重了,可是他对于皇后的感情,好像真的回不到过去了,以往听到这样的话他都会安抚一下皇后,可是如今听到耳中,总觉得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意味。
有些东西碎了就再也粘不起来,尤其是夫妻之间的信任。
正妻打杀个妾室并不算是大罪,但是一边装作宽容贤惠的样子,一边却暗地下了死手,这对于皇帝的冲击是比较大的。
皇帝可以容忍自己的妻子是一个狠毒的人,但是不能容忍他的妻子无视他的权威,来欺骗他,把他当做傻子耍。
把别人当做傻子的人,才最傻。
皇帝没有和皇后多说,淡淡的吩咐:“朕还有事,你看着办吧。”
说罢,皇帝便走了。
皇后深深的福身,恭声道:“恭送皇上。”
翠缕担忧的上前,扶着皇后,没敢说话。
皇后却擦干了眼角的泪痕,面色如常道:“着人将秀女的画像送到建章宫吧。”
翠缕垂下眼帘,福身应是。
三天后,建章宫,亥时。
陈喜拿着剪刀将燃烧的蜡烛轻轻的剪掉一截,本来暗沉的烛光又明亮了许多,陈喜这才重新放下灯罩。
“皇上,夜已经深了,早些歇着吧。”陈喜低声道。
皇帝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整个人倚在靠背上,陈喜很有眼色的走到后面,轻轻的按压着皇帝的额头,继续低声道:“皇上这样日日操劳怎么能行呢?还是要保重身子才是。”
皇帝闭着眼睛,开口道:“正好将折子批完了,朕这几日也睡不大好,将秀女的画像拿来看看吧,都压了几天了。”
陈喜也不动,劝道:“皇上,亥时了,早些休息吧。”
皇帝摇摇头道:“你比朕还犟。”
陈喜手上按揉的力气加大了些,道:“什么东西都比不上皇上的龙体安康重要,前天遇到贤妃娘娘,还嘱咐老奴一定要督促皇上,勿要太过劳累,如今快入冬了,晚上格外寒,最易生病了。”
皇帝睁开眼睛,有了几分笑意,道:“朕倒是有两日没去看看贤妃了,她可还好?她惯会操心,天天管着朕。”
陈喜笑道:“贤妃娘娘事事都想着皇上呢。”
皇帝也有几分自得,脸上也柔和了下来道:“明日便去看看吧,正好和她说说指婚的事儿,总要她看着好才行。”
陈喜面上露出了几分为难的神色,语气支支吾吾道:“贤妃娘娘前几日有些身子不爽,还特意嘱咐老奴,莫与皇上说,累皇上担忧。”
皇帝坐直了身子,皱眉,转头问道:“贤妃怎么了?病了?”
陈喜见皇上眉目冷硬,忙道:“贤妃娘娘身子本就弱,可能是这些日子操劳秀女的事儿,天天两三头的跑,如今天气又冷,染了风寒,正喝着药呢。”
皇帝依旧皱了眉,站起身来,道:“朕去看看她。”
陈喜忙拦住皇帝,急声劝道:“皇上,这都什么时辰了,哪有这么晚去看望人的,皇上您还是好好歇下吧,不然被贤妃娘娘知道了,心中定是记挂担忧,不能好好养病了。”
皇帝看了看时辰,慢慢的坐下了,皱着眉头道:“朕怎会不知道她的记挂,朕也记挂着她。她原本身体健康,却因为侍疾一事,有些伤了身子,养了许久也不见好,稍稍有些风吹雨打的便病了,朕看着也心疼。”
陈喜劝道:“老奴知道皇上定是自责,只是人各有命,贤妃娘娘也算是求仁得仁,心里安慰的很,皇上若是做此苦态,贤妃娘娘倒是不安了。”
皇帝慢慢叹了口气道:“行了,歇了吧。”
第二日,上阳宫。
皇帝一下了早朝,便直接坐着龙撵到了上阳宫,也不管宫女的阻拦,直接进了内室,华裳还未起,刚刚醒了,正从床上坐起来。
华裳以袖颜面,又微微躬身,低声道:“臣妾蓬头垢面,无颜面见圣上,请皇上恕罪。”
皇帝坐到华裳的身边,伸出手臂轻轻揽住华裳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