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老爷一听就火从心头起,不免斥道:“都是你对三郎太过宠溺,多大人了,还是这么任性不懂事,要是识教倒也罢了,偏生这么不听话,怎么就把那杜氏接回来了?我不是说过了,凡事忍为上,这个逆子,还指望他将来能有什么大出息不成?”
楼夫人一口血涌上来,不由的扬声道:“老爷说的极是,都是妾身不好,没能生出一个好儿子来,大郎才具平平,二郎胸无大志,三郎任性不听话,连采凝、采凤都不能替老爷做些什么……可三郎已然不听话,把那杜氏接回来了,老爷还想怎么样?就为这个,就为了一个外人,难道还要打死他不成?”
楼老爷气的吹胡子瞪眼,只被噎的说了一个“你,简直是不可理喻”便愤怒的站起了身。每回提到儿子,他都是好意,可夫人总是护短,话里话外都是儿子是好的,他偏心,所以儿子才变成现在这样。
她怎么从来就没想过,谁也不是天生就有出息的,就是天纵英才,还好好教育呢,更何况他这几个儿子确实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慈母多败儿,说她纵坏了孩子们委屈她了?
楼夫人气的也是脸红脖子粗,道:“妾身不可理喻?也要老爷好生跟妾身说话才是,这都多少年了?老爷何曾平心静气的跟妾身多说几句话?又何曾从从容容的听妾身说过几句话?又何曾和妾身讲过什么道理?都是妾身见识短浅、心性狭窄,一开口,老爷不是斥骂便是厌烦,连多说一字都嫌多余,今日倒说妾身不可理喻?”
从来不知道原来夫妻互相厌憎时会是这般。当真话不投机半句都多,不是半句,是一个字都多余啊。他对她从来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她说什么都是错的,做什么都是错的,这么多年,她处心积虑,一步步退让,甚至委曲求全,就为了求在他口中落下一个“好”字。,可结果如何呢?
不论她做什么,他都能说出戳人心窝子的伤人话来。她替他想替他谋划也是她自以为是的对他好,是拖他后腿,是误了他的大事,而且他并不需要。
她替他着想他说她心机深沉,不安好心,她不替他着想他又说她睚眦必报、斤斤计较……
真真是没有她活的余地了。
楼老爷不欲和一介妇人吵嘴,他拂袖道:“强词压理,无理取闹,我怎么和你讲理?你自己好生冷静冷静吧。”
楼夫人真恨不得扑上去,把他生生拽回来,朝着那张早就看厌了看腻了的老脸狠狠一顿批刮。可惜她有心无力,从前不敢,现在不能,这么多年,一忍再忍。
忍的还不够,还要把这把刀插在三郎心头?她什么都受得住,就是这种加诸在儿女心头上的伤害她受不住。
楼夫人咬咬牙,扬声强硬的道:“老爷既是不表态,妾身就当老爷同意了。横竖妾身也从来都是个没理的,也没那福分得老爷和妾身讲道理,杜氏这件事,妾身做主,即日就将她送进家庙,也好遂了她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