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凯瑟琳借着父亲的默许,赶在牧猪人瞎嚷嚷之前朗声说道:“其实非常简单。经过三个星期,我发现——苏珊跟凯瑟琳·罗宾都能证实——每位工匠,平均每顿饭大概能吃掉四个‘面疙瘩’,相当于一磅。假设每个人每顿就只吃一磅,一天就按照两顿饭计算,工匠一共二十七名,三个星期,那么他们一共应当吃下多少东西呢?”
“是多少啊?”人群里传来喊声。
你们不会自己算吗?多简单。
凯瑟琳刚想翻白眼,突然想起来以这些村民的文化程度,不会算才是正常的吧。而且……好像她自己也不应该会算?
“一千一百三十四。”神父沉吟一阵,适时报出答案。
凯瑟琳朝神父投去感激的目光。这时又有人问了:“那不够呀!”
“没错。不够!”凯瑟琳赞同,“相信大家都记得,领主拨给咱们一共25袋黑麦面粉,算上麻袋一共1024磅,目前还有一袋不到五十磅没有吃完。本应该不够的,但仍然撑到了今天。这……”
“正好证明你们偷了!”牧猪人插话,“你故意饿工匠们,不让工匠们吃饱!然后你好从中贪粮食!”
……牧猪人大叔,您看在苏珊的面子上,别再让我刷新对您的认知了行不?
不过毕竟对于牧猪人夫妇的智商跟情商,凯瑟琳早就哀莫大于心死了,所以没跟他计较,继续说自个的:“这主要归功于村民们齐心协力猎捕到的那头野猪。不过我想说的是,这正好证明了我并没有贪污工匠们的口粮。我与我的父亲只是代为管理粮食,但真正如何使用,每一餐的量具体是多少,这批粮食的真正所有者拥有绝对的发言权。如果我减少每餐的供应,工匠们难道会默默忍受吗?能撑到今天已经非常艰难了,我又怎么可能从中抠出中饱私囊的那份!而且请大家注意,1134磅里还没有计入每日的早餐!”
高中那会儿给同学讲题的感觉又回来了。凯瑟琳全身心投入于根本用不着明说的内容,心情竟然小澎湃。
一些本地派的人恍然大悟,光凯瑟琳能看见的就有好几个。
“可是……为什么每个工匠每顿饭都吃一磅的粮食呀?他们有老有小,有瘦有壮,你为什么认为他们吃的都一样呀?”有人提出异议。
凯瑟琳正要强调“平均”的含义,又有一名本地派的大叔提出更切中核心的问题:“你说他们吃多少就是多少啊!”
阿尔法大叔说:“这还不容易,问问工匠们就知道了。”
话虽如此,但工匠们却面面相觑,有的觉得差不多,有的却怀疑凯瑟琳的数据。毕竟工匠中既有布鲁一般的壮汉,也有昆丁爷爷这样的老人,相互之间食量相差也是蛮大的。虽然大家对自己每顿能吃多少饭大致有数,可从今天之前倒是真的没谁认真地掰指头算算,看一星期能吃多少饭。
这么想想,凯瑟琳所谓的“每顿一磅面粉”实在太理想化了。她是不是故意多说些,制造粮食不够的假象?
只要他老婆不在,牧猪人的反应永远是最直接的:“尾巴露出来了吧?呸,竟然敢故意虚报!看来你不止是个贼,更是个说谎话的骗子!”
凯瑟琳:“我没有……”
“少狡辩了你!”牧猪人朝凯瑟琳啐痰,“没错,领主老爷拨下的粮食是少了点,可怎么到你这儿就差这么多?!那明明是三个月的口粮,哦你三个星期全败坏光了,还在这儿不要脸地嚷嚷什么‘粮食太少了啊!’、‘要不是我剩着来,都撑不到现在呀!’。上帝不佑说谎之人!你等着下地狱拔舌头吧!”
父亲不悦道:“伯格先生,请您注意你的言辞。”然后他转向女儿,“你能不能证明,一千多磅面粉不够吃三个星期的。”
牧猪人不屑地“切”了一声,懒得去阻止管家。反正也是垂死挣扎,就给他个机会好好爱护下马上要失去的女儿吧。
“我能。”凯瑟琳平静地回答道。
短暂的错愕过后,牧猪人哈哈大笑:“凯瑟琳,我可爱的小丫头,偷东西的下场不过是吊在杆子上跟卡尔·福列作伴,怕得胡说八道可是要给你老爹丢脸!”他张开双臂向苍天,“仁慈的主啊!请为了凯瑟琳把日子退回三个星期前吧!哎?怎么没动静?哦对了!虽然都叫凯瑟琳,她可不是那位舌战众异教徒的圣女,是个只会说瞎话的骗子咧!”
“这不是开玩笑。你确定你能说服在场的所有人?”父亲眉头紧皱,急切地追问女儿。
凯瑟琳微笑,向父亲欠身致意,然后退入库房之中。没过几分钟她就出来了,只是手里多了个粗糙的本子,还有一节炭笔。(注1)
“这,这不是神父的东西吗?!”牧猪人眼珠都要掉出来了,“好啊,凯瑟琳!你那罪恶的脏手竟然伸向了神圣的教会!这么贵重的东西……这,这简直是亵渎!”
凯瑟琳无语了:非要把小偷的帽子扣在我脑袋上,这么执着真是辛苦你了。然而本来安静的人群又开始窃窃私语,汇集而成的嗡嗡声响让人头昏脑涨更令人心慌意乱。
这时神父咳了一声,好不尴尬:“抱歉各位,我必须要声明一下:穆勒小姐手里的这两样东西都是我借给她的。”
如此一来,没人能说什么了。凯瑟琳打开本子,指着里面的记录朗声讲给所有怀疑的人听:“在粮食刚运来的时候,管家老爷让我估计这些粮食究竟能支撑多久,于是在开始的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