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燃着灯。
青空蓝的水晶灯罩内,幽蓝的光淡淡透出。
朦胧的微光下。
床上的男子依旧昏迷不醒。
他双目紧闭,胡须上沾着水汽,脸上有退烧后的细密汗珠,他偶尔会难受的呻吟几声,声音极其虚弱。
屋内很静,他的呻吟倒显得明晰可闻。
“唉……”
一声幽长的叹息划破沉寂。
叹息声来自立在床侧的一个蓝衣少女。
蓝衣少女头梳双螺髻,生得明眸皓齿,只是眉心微皱,蓝衣的材质和做工看得出她并不是庄里的普通丫鬟。
她转目望向床头不远处的红木桌。
红木桌边,还有一个青衣少女背对着她而立。
灯火浮刻出她向前半弯的背脊。
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尤其是丛颈脖到后背的线条,那弯曲的弧度柔美而有风韵,如玉一般温润。
只是,她身上的青色裙子材质明显偏于粗糙,做工明显过于简单。
哗啦一声轻响。
是水被搅动的声音。
青衣少女身子往旁歪了下。
趁着这个倾身的角度,可以看到原本被她身子所遮挡的桌面,放着一个金盆。
那金盆里,除了有水,还漂浮着冰块。
她拿起一条柔软的湿巾,在金盆里浸了浸,拧干后帮着床上人擦去脸上的汗水。
“庄主都昏迷一天了,烧终于退下去了,怎么还不醒?这醉逍遥的毒药还真是不容小觑。”蓝衣少女愁眉不展。
“庄主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青衣少女也开口了,声音柔顺乖巧。
“原本是喜庆的事,却不想……”蓝衣少女又是一声叹息。
“水……给我水……”
床上的男子缓缓睁开眼睛。
半阖的眼眸,迷离的眼神,他蠕动着干裂的唇,艰难而费力的向眼前模糊的人影求助着。
“老爷,您醒了?”青衣少女惊喜的俯下身,凑过脸。
蓝衣少女拿过水杯,和青衣少女一起扶起床上人,“老爷,水在这里。”
水杯置于男子的唇边。
男子张开嘴,干裂的唇一碰到冰凉的水,就立刻狼吞虎咽的狂饮起来,那种贪婪的程度,就像是在沙漠里忽然扑入一汪冰冽的冷泉,什么也不管不顾。
咳……咳……
由于喝得太急,男人一阵呛咳。
呛咳过后,他居然缓缓睁开眼睛。
迷蒙的视线里。
他看到两个晃动的影子。
那两个不甚清晰的影子,在眼睛逐渐适应强光的刺激后,其中一个慢慢聚合成一张令他浑身一震的脸。
弯弯的柳眉,黑色的眸,那熟悉的轮廓柔美的在记忆里延伸,和眼前这张脸完美的重叠在一处。
他浑身像被闪电击中。
弄玉?他莫非是在做梦?
他颤抖的伸出手,嘴里梦呓般的发出低喃声:“弄玉,是你么?”他的声音有着一种不能把持的激动。
他似乎想去摸那张娟秀的脸,看看她是不是真实的。
“老爷,您终于醒了!”充满喜悦的声音,很清脆,却不是记忆里的那个声音。
他伸出的手顿住在半空。
眼前虚浮的视线逐渐清晰了。
那张脸更加真实的展现在眼前,相似的惊喜表情,相似的红唇,吐出的却是完全陌生的声音。
不,她不是弄玉。
这张脸如此的年轻,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弄玉不会这么的年轻。
他叹息,“你不是弄玉。”
垂下手,他的语气里尽是失落。
“奴婢是丁香。”那个青衣少女又说话了,“老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还觉得很热?”
他缓缓摇摇头,环顾四周,“璎儿呢?”
“小姐照顾了老爷一天,现在去歇息了。”站在丁香旁边的蓝衣少女说话了,“老爷有什么需要就吩咐奴婢,小姐留奴婢下来就是为了服侍老爷的。”
金信云点点头,目光停留在丁香脸上,但问的却是蓝衣少女,“春雪,我好像没见过这位姑娘,她是……?”
“她是枫少爷叫过来帮忙一起照顾老爷的。”
“她是枫儿的丫鬟?”
春雪还未来得及作答,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师父,您醒了?”
虚掩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蓝衣贵公子出现在门口。
他快步而入,俊脸上带着喜悦和激动,水蓝的长衫沾着露水。
“枫儿。”床上的人示意春雪扶起他靠在床头。
“师父,您终于醒了!”
“枫儿,这种低劣的毒,是毒不死你师父的。”
司马瑞枫高兴地道:“这个好消息要快些告诉师妹,春雪,你快去通知师妹,师父醒了。这里有我和丁香在,你大可放心。”
“是。”
“对了,去叫师妹之前,你先去伙房叫厨子做点饭菜送过来,师父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春雪应了声,转身出去了。
“老爷,您要不要躺下来?”丁香乖巧地问。
金信云做了个不必要的手势,目光转到她脸上,问司马瑞枫道:“枫儿,这位姑娘是你的丫鬟?”
司马瑞枫摇摇头,“不是。”
金信云很吃惊,“不是吗?”
司马瑞枫道:“师父,您年岁大了,也该有个丫鬟服侍在身边,这位姑娘是徒儿送给您做丫鬟的。”
“送我做丫鬟?”
“对,她是徒儿的另一份贺礼,希望师父收下。”
金信云立刻很坚决的婉拒道:“我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