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过回廊,继续往前走着。
斑驳的树影落在红栏上,影影绰绰。
她孤寂的影子,在往前延伸的红栏上缓缓移动。
她并不怨爹,毕竟他生前给了她最美好的生活,虽然,她现在的境遇是因为爹的过去而被牵连的,但她还是无法怨恨爹。
从来不曾想过,爹竟然有那样的过去。
据说,爹十年前伙同他人凶残的灭了一个叫玘瑕的族,族里近千人全部因此而丧生,那个族也彻底从世上消失了。听到的最初,她自然是无法相信,无法相信那么充满慈爱的爹会是一个去灭别人族的残忍凶手。
但是,随后她忆起一年多前在寺庙里偷听到爹和方丈的那段对话,她开始怀疑这或许是真的,或许爹当年真的参与了此事,而且那时的惨状肯定让爹的心灵大受刺激,因此,这十多年来,爹可能一直在背负着这种罪恶,日夜在受着良心的谴责。
她边走着边想着,忽然明白爹死时,脸上为何会有那种解脱的平静。
她幽幽叹息一声,不再去想着悲伤的事,这念头一转,就自然而然转到了那个同样在京城里,她却无法见到的人身上。
十夜……
这入宫了,做为宫女她自然不可以随便出去了,虽然她也想逃出去找他,可宫里毕竟不比王府,不但比王府大,还危机重重,平日里那些繁重的体力活都耗去了她的力气,她哪有闲功夫去想别的。
直到最近几日,身份变为淑妃娘娘的宫女后,这种恶劣的环境才算有所改变。
回廊的尽头,有一片竹林,看起来甚是幽静。
金璎璎缓步走到竹林边,忽听一阵说话声隐隐传出。她听了几句,像是某个女人的闲言碎语。宫里就是这样的。宫女们在没事的时候也会凑在一块儿闲谈,都是一些有关宫里流传开的闲言碎语,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她摇摇头。正打算走时,她听到一个宫女在说道:“我听德妃娘娘,王爷为了能娶她做正妃,多次奏请皇上赐婚,可皇上一次次都一口拒绝说,良贱自古不能通婚,更何况她现在不但是贱民,还是罪人之女,怎能娶为正妃求封赐,这身份的悬殊可是不可逾越的。”
罪人之女这四个字留住了金璎璎的脚步。这个词敏感的刺激了她的心,她下意识的停下脚步,蹑手蹑脚的走近,侧耳倾听。
那个宫女的声音在继续,“可王爷还是不死心。几乎天天进宫求皇上,大有不娶她不罢休的架势。真不知道那女的给王爷灌了什么迷汤,让王爷如此锲而不舍的想要娶她为正妃。”
金璎璎已经猜到他们嘴里的女人就是自己,而那个王爷极有可能就是庆王。
果然,她听到又有一个宫女道:“我听说王爷曾娶过六个美妾,每个都是倾国倾城,但王爷从没动过立妃的念头。如今他如此执着,莫非那女人生得比那六位夫人还要美貌,而又有才情?”
“应该没有吧,据有见过她的人说,她只是颇有姿色,顶多是碧玉之姿。还没到倾国倾城的程度。”
“那王爷为何会如此痴迷于她?”
“依我看她肯定是生性淫/荡,懂得狐媚之术,不然怎会迷得王爷神魂颠倒!”
这宫女刚说完,又有一个宫女用鄙夷的声音道:“那是肯定的,这叫有其父必有其女。她那么淫/荡,还不是她的血管里流着他爹的血。他爹那么老了,还要娶人家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就是啊!你说他好色强占人家小姑娘也就罢了,这玩腻了还要活活掐死人家!”
“他有什么恶行做不出来,你想想他是谁啊,是十多年前将别人一族九百多条人命给杀得干干净净的家伙,你想他还会在乎这多搭上这一条人命?”
金璎璎再也听不下去,她们辱骂自己她可以忍,可是她们辱骂她爹她实在忍不下去。
她忍不住冲出去,“你们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还不快自己去干自己的活。”
那群宫女突然见有人冲出来吓了一大跳,又见是一个面孔陌生的宫女,其中一个气焰很嚣张,面相看起来很刻薄的宫女,动了动薄唇,用瞧不起的眼神瞟了金璎璎一眼,金璎璎虽然在给淑妃梳头,但她还是属于低级宫女,从穿的衣服就可以看出,那个宫女冷冷道:“你是谁,居然敢在一边偷听我们说话。”
金璎璎不答反而斥责道:“你们既然是宫女就该好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管什么外面的事,这长着嘴巴去乱嚼别人舌根,小心嘴巴会烂掉。”
那个嚣张的宫女很生气的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德妃娘娘身边的宫女蘋儿,你这个低级宫女凭什么来管我?”
“就凭你嘴臭乱说话,谁都可以来管你。”金璎璎也没退缩,毕竟,她们辱骂她的爹在先。
“你居然说我嘴臭?”蘋儿的脸顿时气得变了色,一直仗势欺人惯了的她,哪个宫女看了不让她三分,却不想眼前这个穿着低级宫女服饰的宫女居然敢当众辱骂她,她气得扬起手掌,一掌就往金璎璎脸上煽去。
啪——
金璎璎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顿时红了,那个蘋儿似乎打得不解气,又是一巴掌过去,这一次她的巴掌却再也煽不下去。
“住手!”一声轻叱后,蘋儿的手被人扣住。
蘋儿还想挣扎,回首一看,却见一个身穿紫衫的年轻男子,一手扣着她的手,一张俊脸不怒自威。
“王、王爷。”蘋儿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