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滥杀无辜?我从不滥杀无辜。”南十夜道:“这两个女人死有余辜,谁叫她们想害死你!”
“害死我?”
“蔓藤千鸩的剧毒,就是这两个恶毒的女人下的,这主意是蕊夫人出的,这毒药是玉夫人出钱买的,毒计是两人一起想的,因此,她们都该死。”
金璎璎不想这里面还有这样的隐情,在王府时,她就奇怪这下毒的是哪个夫人,蕊夫人想害她,她是知道的,她只是没想到她自以为冰释前嫌后的玉夫人和自己做了朋友,也只是虚情假意的在蒙骗自己,在内心深处还是恨自己恨得要死。
她沉默了一下,还是道:“那你也不该杀了她们。”
南十夜很生气的道:“那日,若不是我易容成陈铧,入王府教梅夫人弹琴,在府中偶遇到你,根本都不知道你快要死了,而你也有可能就这样命归黄泉。”
“那不是偶遇,是我有意在等你,只是我没想到陈铧其实是你易容的。”
“看到你变成那个模样,我一眼看出你是中毒了,因为以前我在关外曾有幸见到过一个中了此毒的人,而更巧的是那个世上唯一会解此毒的人我也认识,于是我拒了你托我送信请求,连夜快马加鞭赶赴关外,请来我的那位朋友给你解毒。当时,为了让你相信我确实是贪财的,才设下让庆王用高价加上那匹汗血马来换那药材的幌子。”
“原来如此。”金璎璎喃喃的道:“我知道你想杀光所有的仇人,以报灭族之痛,可是你为什么连我爹都不肯放过?”
“我爹就算当年真的做错过事,他也悔悟了啊!这十多年来,每当下雪的冷夜,我都会看到爹用很悔恨的目光望着漆黑的夜,在庙里我也曾听到爹和寺庙的方丈忏悔往昔的罪孽,我爹他在赎罪啊,他也在悔过。你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你也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为什么你却不肯给我爹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还要逼死他?”金璎璎痛心疾首的大声道。
“那谁又给过我那些族人机会,给过老族长和欣眉爹娘机会?宽恕仇人是懦夫的行为。放过仇人只会让那些死去的亡灵难以瞑目!”南十夜冷冷的道:“我只知道他们都躺在冰冷的地下,日夜在风中哭泣,你听到他们凄厉的哭声吗?”
“就算你要报仇,只要一刀杀了他们就行了,为什么要那样折磨他们,你还是人吗?你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地挖出他们的心脏还捏碎它,你实在是太残忍了!”
“残忍?这叫残忍吗?你见过人间炼狱吗?”南十夜的眸子像要喷出火,噬骨的仇恨像火山一般似乎要喷溅出来,语气咄咄逼人,“血流得将每一寸土地染红。被烧得焦黑已经无法辨认的尸体,房屋被烧毁得只剩空架子,支离破碎的尸体堆积如山,一室被毒气熏死的累累白骨,堆积如山。你见过这样的惨状吗?我只是挖出他们的心捏碎,还算便宜了他们。”
金璎璎摇着头,后退一步,她不能接受站在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自己所熟知的那个南十夜,她无法相信这个被仇恨吞噬的男人是自己最爱的男人。
她不由捂住耳朵,冲着他大吼道:“你不是十夜,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十夜。你不是……”
她捂着耳朵蹲下来,失声痛哭起来。
南十夜也半跪下来,伸出两只手握住她的肩,“璎璎,不管怎么说,我对你都是真心的。”
“真心的。你就逼死我爹?”金璎璎猛然抬头,厉声质问道:“我爹死的那天早上,有人看到你来山庄找过我爹,我爹就在你找过他之后没多久就死了,我爹最怕死的。如果不是你逼迫他,他怎会去自寻短见!”
她泣不成声,冲他嘶吼道:“就算我爹不是你亲手杀的,也肯定也是你逼迫他去自杀的。你没挖出他的心脏来捏碎,不过是看在他是我爹的份上,才留了个全尸给他,对不对?”
南十夜默然不语,只是很凄哀的看着她。
她越说越激动,那胸腔里的悲愤化为抑制不住的愤怒之火,她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刷的一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流着泪哭喊道:“你逼死我爹,我要杀了你给他报仇!”
南十夜居然没动,任由那把锋利的匕首架在了脖子上。
匕首贴在脖子上,随着她的哭泣在脖子上割下一道血痕。鲜红的血,沿着雪亮的刀锋淌下,一滴滴落在衣襟上,消融在那片深黑之中。
南十夜深深看了她一眼,“如果杀我能让你消除心头之恨,如果杀我能让你觉得心里好受些,那你就动手吧。”
他说完最后看了她一眼,闭上了双眼。
金璎璎泣不成声,握着匕首的手在颤抖着。
脑海里,爹慈爱的笑容和宠溺的眼神,与南十夜在风雪里去寻她的画面交替着,排山倒海的像暴风雪将她吞没。面对这张双眸紧闭却异常平静的脸,想起他数次义无返顾的救自己于危难中,她如何又下得了手。
她抽泣着,肩膀开始耸动,那握着匕首的手也松脱开,叮当一声,那把架在脖子上的匕首随着松开手的落到了地上。
金璎璎痛苦的捂住脸,泪从指缝里漫出来。她捂着脸哭得天昏地暗,暗恨自己的意志薄弱,更恨自己的无法断情绝义,无法手刃凶手为他报仇。
听到匕首落地的声音,南十夜睁开眼睛,看她哭得肝肠寸断,他忍不住将哭泣的她搂入怀中,柔声道:“璎璎。”
“不要用你沾满鲜血的脏手